为何一切与上辈子相同,她对他又疏离了起来。
燕湛垂下的右手指尖轻轻敲打衣袍,指腹摩挲衣料上的绣金龙纹,彰显他帝王的身份正穿在身上,神色已不复以往的清雅淡然。
“恕罪。”他细品这二字,颀长的身躯前倾,压迫感更是随之覆来,他脸上虽说带着笑容,可那笑意真不见得有多温和。
“那好,同朕说一说,你何罪之有?”
霍汐棠的心口剧烈跳动。
霍府荒唐的教学一事,及每晚相处的场景,与先生拥有的共同秘密,和先生的一次次亲密接触,又怎能算没罪?
她罪在与太子殿下许下婚事后,竟还敢拿当今陛下做实验?
她罪在曾恬不知耻地伏在陛下的怀里。
“我……”霍汐棠害怕地眼睫轻轻颤抖,眼尾洇红,就连脚后跟抵在了落地屏风都丝毫未察觉。
她的背脊贴在屏风后,紧紧咬唇不语。
若是她承认有罪,那陛下恐会顺势追究,罪责极有可能牵连霍府,可若是说无罪,她方才的话都已经说了出去。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燕湛却轻笑一声:“你怎会有罪?若是当真有罪,朕也应当与你一同受罚。”
霍汐棠缓缓抬头:“陛下说的何意?”
他怎会有罪呢,都是她霍家胆大包天,竟敢让当今陛下做启蒙先生,教导她与太子成婚后如何相处。
燕湛慢慢靠近,每走一步,那浓郁的龙涎香便好像隐形的浓雾将她牢牢缠住,挣脱不开。
他停至霍汐棠面前不足一步距离停下,嗓音低哑:“你忘了,你同朕之间的秘密?”
秘密。
霍汐棠脸上的血色缓缓褪去。
燕湛声音轻轻,如缥缈烟云:“朕如今身上还有那求欢散的余毒,今日便是半月毒发的日子,朕的好学生,莫是想要赖账不成?”
“我,我不是,陛下……”
他忽然提起这件事,霍汐棠这才记起来还有这茬,求欢散的药效已通过别的方式,那日便转到陛下的体内了。
只要一想起当初是如何转移的毒。
她的心脏就犹如爆裂般要跳了出来。
燕湛又笑说:“这毒进入过朕学生的体内,朕又采取了别的方法帮助学生脱离苦海,恐怕没人比朕的学生更懂求欢散的滋味了罢。”
霍汐棠浑身凝滞。
灵泉寺之后,她觉得自己好似就是在那日长大了许多,知道了何为敦伦,知道了有些事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更知道,她不该与未婚夫君的兄长发生这样的事。
她的呼吸好似都在颤抖。
身前是男人挺壮的躯体,身后是坚.硬的落地屏风,这样亲昵的接触,这样不该存在的关系,顿时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就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少年的嗓音。
“太子妃可在里面?”
宫女回话:“回禀太子殿下,顾三姑娘正在殿内更换衣物。”
“那好,孤就在这等她。”
李福良小声道:“殿下,哪有郎君在外头等小娘子换衣裳的?”
燕舜不当一回事,摆摆手让李福良退后,他忽然抬头,看清了这是哪间寝殿,语气不悦:“这不是皇兄平时休憩的承熙殿?”
他容颜大怒:“太子妃怎会在这间寝殿换衣物?好你个大胆的奴才!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宫女忙不迭跪地:“殿下恕罪,奴婢也是新进宫的,奴婢不知这是陛下的寝殿,奴婢知错,请殿下饶命!”
太子年轻气盛,性情较急躁,李福良上前劝说:“殿下不必着急,这是陛下平时懒得回紫宸宫才偶尔休憩的寝殿,平时都不会来的。”
燕舜心里总有些不安,他实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棠棠,可也不想就这样阁着一扇门说话。
他拉过那名宫女,“你在外面通传一下,就说孤在殿外等她。”
那宫女岂敢不从?忙毕恭毕敬地朝里传了声:“顾姑娘,太子殿下说他会在殿外等您出来。”
霍汐棠身形纤瘦,落地屏风后,高大挺拔的男人轻而易举将她覆于身前。
门外是她的未婚夫君,而她却在殿内与未婚夫君的哥哥,她曾经的启蒙先生,讨论求欢之事。
霍汐棠掌心按在燕湛身前,防止他再靠近,“陛下,我该出去了。”
燕湛也没打算再逼近,他只是想看好好看看她罢了,整整半个月未见,实在想念得紧,可他所有的想念皆要暂时压下,不能叫这小姑娘看出什么。
他语调有些温柔:“也好,是该出去了。”
霍汐棠眸如水波:“陛下身上……”方才挨得那样近,她好似感觉到他的呼吸都灼热了些,那求欢散有多磨人,她不是不知。
燕湛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