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正常。
甚至他能看出来,比起平时,昨天的她要开心的多。
他也很清楚原因——他与她,第一次像真正的情侣那样,相处了一天。
这么想着,谢承礼径自拨通了尤枝的号码,却在听见听筒提示“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时,眉心紧皱。
沉思片刻,谢承礼说:“张叔,去月湾小区。”
月湾是尤枝住的地方。
张叔应了一声,在前方的分叉口拐了弯。
谢承礼却蓦地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凝聚,神情沉静。
如果说昨天有一件事可能让尤枝不高兴的话,那么只有……
她问他,如果遇见了一个与她相近的女人,会不会和那个人在一起。
他回答:会。
因为这句话?
可这的确是一年前的他的真实想法,他没有必要撒谎。
还是说……谢承礼的神情一顿,昨天二人情侣似的相处,让尤枝觉得二人完全可以以情侣的关系走下去,继而提“分手”做试探?
可很快谢承礼又否认了这个猜测。
她不是这样的人。
下瞬,谢承礼想到他曾经说过的:二人可以各自后退一步,永远以朋友的身份来往。
尤枝是同意了他的话了吗?
所以提出情侣间才用的“分手”,来结束亲密的肉.体关系,只维持朋友关系?
谢承礼从没想过她会选择断了与他的所有关系,大概潜意识知道她不会舍得。
可是……谢承礼紧抿着唇。
那句话明明是他提出来的,为什么……第一次出现迷茫与烦躁这样复杂的情绪。
谢承礼拿过手机,一字一字地回复:
【如果是各自后退一步的那种分手】
【好。】
发完,谢承礼看着手机屏幕,这一次对方许久没来消息。
谢承礼抿紧了唇,将手机连同手链一同扔到一旁,冷淡道:“张叔,回格泰。”
张叔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重新掉头驶向格泰公寓。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公寓楼下,不远处的垃圾清运车旁,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员正在收拾垃圾。
谢承礼眯了眯眼,看向掉落在垃圾堆边缘的熟悉的透明包装袋,里面放着两件廉价的情侣衫。
与此同时,一架飞机在云端之上呼啸飞过,云朵四散……
*
锦市飞海城需要两个多小时,尤枝百无聊赖之下随手拿了本杂志翻看。
杂志的某一页是一篇游记散文,其中引用了一句话: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尤枝定定看着这句话,良久再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将杂志合上,靠着座椅闭眼休息。
她走了,对谢承礼而言,大概也像是水消失在水中吧。
尤枝安静地想。
晚上七点多,飞机正式落地。
尤枝找到自己的行李后便径自去了一楼出口,还没走出去便看见了正挥着手机大笑的姜念,仍旧一头利落的短发,干净爽朗。
尤枝匆忙快跑了几步,重逢的喜悦很快冲淡了飞机上那些不悦的情绪。
“枝枝,怎么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生怕错过你出来,我刚刚还准备去二楼出口找你呢!”姜念说着接过她的行李箱。
尤枝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还开着飞行模式,她忙拿出来,无奈地笑:“开了飞行模式。”
说完将飞行模式取消。
取消的瞬间,几条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
尤枝和姜念坐上出租车后才有时间查看消息。
有林倩和几个比较不错的同事问她到没到海城,还有摄像高奇说他也申请了外派,是明天的飞机,约定与她海城见,倒是再合作。
尤枝笑了笑,挨个回复后,目光定在了谢承礼发来的消息上,笑容渐渐凝结。
【如果是各自后退一步的那种分手】
【好。】
好。
这么利落又理智的回复,还真是他一贯的风格,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与舍不得。
尤枝甚至庆幸自己决定忘了他了,否则,现在一定会很伤心。
尤枝没有回复,手指右滑,顿了下,将这一年多来,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
“枝枝?”姜念察觉到她的安静,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尤枝回过神来,顿了下,笑着说:“我对他提了分手,他说‘好’。”
姜念没有说话,几秒钟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蹭了蹭抱住了她:“你没和我说过,你和他在一起了,枝枝。”
她始终忘不了大学毕业那天,尤枝对她说:“来锦大,是因为一个人,留下,也是。”
“我知道我们以后的关系可能也仅限于共处于这座城市,可是念念,想到我在锦市去过的哪一条街道、淋过的哪一场雨、吹过的哪一缕风,他曾经也走过、吹过、感受过,我就觉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