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言。裴矜没了再去欣赏窗外昏霭夜景的心思, 身体靠向椅背, 闭眼假寐。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
车子缓速停靠在小区楼下。出了电梯, 裴矜先他一步进门,指腹轻碰触控面板,打开玄关处的挂灯。
躬身换好室内拖, 察觉到腰身一紧。他带着冷感的掌心覆过来。
沈行濯站在她身后,贴近,唇触到她的耳廓和后颈,热气匀速喷洒在她锁骨周围。
裴矜呼吸瞬间凌乱,急促起伏几下。下意识想回头看他, 却被他从身后伸来的手固定住下颚。
她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只能用除了眼睛之外的所有去体会他。
这感觉太过于缥缈, 轻易便能悬得人不上不下。
“……沈行濯。”她涌着雾气的水眸直直目视前方,眸光涣散,尾调带着不自知的颤意。
沈行濯语调并无波动,口吻依旧平淡,“怎么了。”
裴矜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喊了他一声,再没有精力去言语任何。
这种虚无感没持续多久。
沈行濯倏地掰过她的身子,将人按在门框旁。低头,吻她的额间、头发,又去吻她的脸颊和耳垂,偏就不碰她的唇。
裴矜眼神氤氲、迷离,双手牢牢攥住他黑色衬衫的衣角,留下难以抚平的褶皱。
身体开始出现很奇怪的微妙变化。似是在一片无垠荒漠中盲目徒步,太缺水,以至于渴望寻到源泉。
沈行濯抽空问她,声线低沉微哑,“在哪?”
裴矜实在没办法思考太多,嘴唇微微张开,呼气的同时,茫然看他。
“包。在哪。”
“鞋柜……”
沈行濯拥着她向旁边迈了两步,右手越过她的腰侧去寻柜子上的拎包。
食指缠着链条使力一拉,翻动,如愿找到一块没拆过包装的黑巧。
裴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很快,听见食物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突起的喉结和弧度精致的下颌线。再之后,看他稍微偏过头,咬了一口黑巧。
凉薄的唇转瞬贴向她的。巧克力的丝滑醇香在彼此口腔里蔓延开。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随着他的韵调被迫咽下一整块巧克力,绵密口感顺着喉咙延伸进胃里。
他握住她的手心,携着她一同覆盖在她的腹部。他使坏,故意问她:还觉得我遥远吗?
裴矜睁开朦胧双眼,眸光沾了几分似懂非懂。
沈行濯带着她的手贴实、下按。毫无疑问,他离她这样近。
契合程度足以填满她的内心,像是跌进软绵云层,又像是溺于温热水里。
后半句话无需再多言。
因她能清晰感知到这一切。
……
后来又在浴室逗留良久。洗完澡出来,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裴矜整个人疲惫得厉害,一动也不想动,累到眼皮都不想掀一下。
卧室开着台灯,光线随着他点烟的动作忽明忽暗。
裴矜轻抬胳膊,手指无意识颤了颤。
沈行濯余光注意到她的动静,握住她的手,移到唇边印下一记浅吻,“怎么还没睡。”
“睡不太着。”裴矜轻声说。
沈行濯没多说什么,把烟衔在嘴里,倾身向前,从床头柜里随意翻出一本书。
递到她面前,抚了下她的头发,“要看么。”
裴矜接过,没翻开,嗓音细软:“不太想看。”
“想做什么。”
“和你聊聊天,可以吗?”
沈行濯垂眸看她。目光先是落在她吹得半干的微潮发梢,随后转到她泛着红晕的脸上。
过了几秒,他随口问道:“中午做什么去了。”
“约了人一起吃饭。”
他没问跟什么人吃的饭,而是问她吃的什么。
短暂回忆,裴矜道出几道家常菜的名字。
聊了些有的没的,裴矜原本想跟他提起纪远铭今天中午托她“帮忙”的事。
再三权衡,终究没将这话说出口。一直以来,怕他察觉出什么,她从没主动对他说过自己在纪远铭那里做家教的事。
突然提及这些,不仅突兀,而且目的性太强。
转念想到什么,裴矜开口:“沈行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行濯投以眼神,示意她往下说。
“那日为什么没问我……私自用你手机转发那两份文件的原因。”
“你想说吗?”
他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
裴矜泛起沉默,紧跟着开始为自己问问题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怕。
她没办法对他详说原因,自是不该捡起这话题来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