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濯将打火机扔到桌面,吐出一口烟圈,无声注视她几秒,浅声开口:“为什么不说话。”
裴矜握紧茶杯,放眼与他对视,温吞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想,裴矜补充一句,“刚刚在车里,我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不是吗?”
沈行濯不予回应,淡淡道:“过来。”
裴矜松开手里的琉璃茶杯,起身,没等他伸手去拽,主动坐在他腿上。
眼睫颤动两下,抿唇不语。双臂僵硬圈住他的肩膀,如同跟自己较劲般,始终没去看他的眼睛。
沈行濯没拿烟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眼,和缓说:“怎么恶人先告状。”
“……什么。”裴矜讷讷回道。
“不是你先不高兴了?”
裴矜摇了摇头,“我没有不高兴。”
沈行濯没拆穿她的谎话,松手,掌心移到她的后腰,轻抚,“做过这么多次,还在对我排斥。”
无意识的,裴矜面色微滞。
“矜矜,你的反应有些过了。”
他语气不重,甚至趋近于宠溺,可还是令她没由来地脊背一凉。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绞尽脑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道歉来了事。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他半拥着她,身体前倾,顺势掸了下烟灰。
裴矜心里清楚,究其缘由,到底是自己破坏了原本足够和谐的气氛。
组织好措辞,酌情作出还算合理的解释,“我没有排斥你,只是事发突然,让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裴矜不太好意思明说,“就是之前有一次。”
“哪次。”他懂她的意思,但坚持要她讲出来。
没办法,裴矜只得贴在他耳边委婉地小声说出自己当时转瞬即逝的想法。
之前在祖宅,她刚经事不久,多少还是有些怕的。
有次被折腾狠了,他拇指又恰好覆在她嘴角,几乎出于本.能,她想也没想直接咬住。
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的结果并不如意,反而更像是某种邀约,最终只会被欺负得更厉害。
似痛非痛,似痒非痒,实在是种很微妙的感觉。
以至于让她记忆颇深。
沈行濯注意到她的面色变化,唇边挑起微弱弧度,“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裴矜隐约清楚他的话外音,哪里还敢继续这个话题。
可他偏不如她的愿,不疾不徐地作出评价:“不错,有潜力。”
“沈行濯,别聊这个了……求求你。”
他胸腔微微震动,轻笑了声。
短暂的不愉快因这段对话匆匆流逝。
裴矜心境放松不少,窝在他怀里发了会呆,撑着他的肩膀,借些力气让自己坐直。
“你是不是不生气了?”她试探着问。
“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也是。”裴矜松口气。是她太过紧张了。但凡稍作细想,都会明白这件小事实在不足以让他动气。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沈行濯扫了眼来电显示,接起。
因离得近,裴矜依稀能听见听筒里的回音,是个男人的声音。
浅聊两句,沈行濯丢下一句“你直接过来”,随后将电话挂断。
指节轻推她的腰侧,示意她起身,“等等郑迦闵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裴矜站起来,坐到他旁边位置,“要不要再加几道菜?”
刚刚是她点的单。想着自己中午吃过了,只有他一个人吃,索性没点太多菜。
“不用。等他来了自己加。”
“好。”
十五分钟过去,门外有细碎动静,裴矜望向声源处。
郑迦闵推门而入,身旁站着不久前在亭外见过的那位弹奏琵琶的年轻女人。
“不是我说,你挂电话要不要这么快。”郑迦闵靠向这边。
大喇喇坐在椅子上,补充,“我刚在电话里还想问你一件急事呢。”
沈行濯懒散瞧他,“你能有什么急事?”
“现在不急了。”郑迦闵对他说完,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女人,“饿不饿?我让后厨加急上菜。”
女人笑说:“不饿。别催他们了。”
“行。依你。”
“忘了介绍。”郑迦闵视线落在裴矜身上,“裴矜,这位是舒宜,我女朋友。”
裴矜朝对方莞尔,礼貌打了声招呼。
面前的女人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美感。波浪长发,瓜子脸,眼尾略微上挑。旗袍修身,举手投足间别具一番风韵。像株态轻盈的洋桔梗。
郑迦闵对舒宜说:“坐在你对面的是沈总的女朋友,叫裴矜。我记得好像跟你是一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