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她是沈知妤的姑姑,在她面前很难不觉得拘谨和心虚。
随着裴矜转头的动作,李徽柔无意间扫到对方颈侧留下的浅淡痕迹。
瞳孔微闪,笑容凝固在嘴角,很快恢复常态,“既然你还有客人,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拜。”
沈行濯并未挽留,“去吧。”
把食盒放到置物柜上,李徽柔转身,离开前,突然回头看向沈行濯,“对了。”
沈行濯懒散望过去,无声示意她往下说。
“今晚二哥和二嫂去我那儿吃饭,你要过来吗?”
“不去了,我还有事。”
李徽柔深吸口气,“……后天是我生日,他们提前过来给我庆生。所以,一顿饭都不能一起吃吗?”
“后天我让助理把礼物给你送过去。”沈行濯平声静气地说,“生日快乐,徽柔。”
一句祝福语,相当于委婉拒绝。
李徽柔怎么会听不出,没再开口,握紧门把手,推门离去。
关门声很轻,轻到让人忍不住怀疑对方是否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不知道为什么,裴矜觉得自己居然能够理解李徽柔此时的心境。
就像除夕那夜,看见她从亭台离开,脚踩在沾了雪的石子路上,发出清脆响动。那声音如同心碎。
“在想什么。”沈行濯看出她的沉思。
裴矜回过神,怔怔看他,“我还以为你会去。”
毕竟今晚是跟她在一起,这根本不算什么重要的事。
“你希望我过去?”沈行濯睨她,面上分辨不出喜怒。
裴矜哑然,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希望吗?好像也不。
可如果不希望,她又实在没什么立场去替他决定他的去留。
权衡之下,她只好说:“我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她的想法对他来讲根本不重要。裴矜冷静地想。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希望他去,坦白讲,她不太清楚原因,一时有点茫然。
沈行濯寡漠瞟她两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拿起食盒,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早餐席间,裴矜没碰任何食物,只坐在那里小口抿牛奶。
沈行濯看出她的异常,“怎么了。”
裴矜如实说,“今天的事……我怕妤妤会知道。”
之前在祖宅,裴矜只见过李徽柔三次。
一次在堂屋,一次在吃年夜饭的餐厅,还有一次在亭台外。每次都是远远相望,并没打过实际照面。
她不确定李徽柔是不是能够把她认出来。
“为什么怕?”
裴矜哪里敢说是因为怕沈知妤知道他们之间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思索几秒,放软语气哄他,眉眼笑盈盈的,“我只是不想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沈行濯凉凉看她,没去拆穿她的谎话。
叉起三明治,搁到她面前的盘子上,“好好吃饭。事情我替你解决。”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裴矜没再说话,咬一口三明治缓慢咀嚼。
很奇怪,她竟在这话里隐约听出了一丝宠溺。
很快又反应过来。
这些不过只是错觉而已。
-
周五上完课,裴矜以周末兼职为由,跟薛一蕊和周妍提前打好招呼。
告诉她们自己周末不在寝室,周日下午自行去医院看望沈知妤。
知道她出去兼职是常事,两人没觉得哪里不对,简单道出嘱咐,让她一定多注意安全,之后结伴去食堂吃晚饭。
裴矜换了件得体的修身连衣裙,化好淡妆,坐在座位上等沈行濯的电话。
好像没上次那般紧张了。
或许是昨晚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将他们无形中拉近许多,让她莫名有种“即便做出再亲昵的行为都正常不过”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和心里都在学着接受他。
沈行濯打电话过来,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裴矜趴在桌子上险些睡着,被震动声吵醒,摸到手机,接通电话。
听到他言简意赅地说:“学校正门等你。”
应声说了句“好”,主动挂掉电话,拿起包,出了宿舍楼。
天气发阴,薄雾朦胧,看不到月亮。寒风吹过来,裴矜觉得有些冷,加快脚步赶往校门口。
兜转两圈,找到熟悉那辆车,弯腰坐进去,看见沈行濯目光对着笔记本屏幕,似在查阅邮箱里的什么内容。
见她上车,沈行濯掀了掀眼皮,没吭声,继续做自己的事。
于叔透过后视镜友善问候:“裴小姐,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