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自己没有家世,恐不得恩宠,一边又不愿自己被日后入东宫的新人挤下去……
要知道,她如今在王府的地位,可是连楚夫人和姜芸都比不上的。
对比日后在东宫……白氏,终究还是藏不住野心的。
新岁开篇便是新立太子的大事。
宫墙内外总算消散了些去年的沉闷,气氛也渐活泼了起来。
不过也是十家里,纵有九家欢喜,也还有一家愁。
金銮大殿上,随着史官奏出对两族涉事人等的处罚,恪王脸色苍白得险些瘫倒在地。
虽然这些惩罚条例中,并不言明是他一手篡夺,他的亲王之位甚至母亲乔氏的贵妃之位都未变动,可乔氏和焦氏与他们何其相关,这些条例生生将他钉在耻辱柱上,他致死也无法撇开。
而反观端王……哦不,如今已是太子了。
两者相差何其之大,亦如往日。
可此次两人的待遇,却是颠倒了。
上首宝座,长治帝看着恪王忐忑不安中带着愤恨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难过。
恪王……终究是沉不住气。
等史官列完了罪状,他才缓慢开口。
“恪王未规劝好母族,没能约束妻族,即今日起,禁足恪王府三月,闭门思过。贵妃乔氏,禁足凤鸾宫。”
恪王咬紧了牙关,领了罪罚。
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有他的母妃,也从未被禁足过。
他愤恨不已,恨新旧两位太子和荣皇后,恨反对他的群臣,甚至对向来疼爱他的长治帝,也带了几分不清不楚的埋怨。
可他不知晓,若非长治帝偏爱,一力压下所有言论,等待他的,就不是他只手遮天奢华的恪王府了,而是宗人府的地牢。
第30章 咸鱼生活
恪王虽有长治帝保全,乔氏和焦氏也尚有往日的基业,不至于大厦倾颓。可附属于这两个家族的那些官员们,便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永清侯府。
沈大爷本是侯府为数不多在朝为官之人,之前又因站队恪王,身价倍增,侯府一度因其沈大爷而辉煌。
可他不仅掺和了买卖官职之事,还涉及售卖私盐之事。如今被查办后,立刻便被贬职外放,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边境地带做小吏。
世袭永清侯府,降爵成了永清伯府。
沈婉也受父亲连累,被恪王从侧妃的位置降为了孺人。
原本就不大中兴的侯府,如今更是边缘化。
这样的家族在大邕漫长的历史上并不少见。
一个家族落下去了,又有新的豪族起来。
比如承化伯府。
如今的承化伯府也已不是半年前的模样。
外人只道,承化伯世子姜进不知从何处寻得了神药,竟是从病危中转好,在父亲病重之际,一力撑起门户。愣是没叫继母和弟弟讨得半分好。
最叫人惊喜的是,这位承化伯府的大公子,私下里竟已与昔日的端王殿下联合一心。如今端王立储,这位便成了朝中新贵。
新旧交替,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顾青昭临窗而坐,看着手里依旧没有署名的信件,脸上却没多少喜色。
她深知,只要恪王还在,永清侯府就随时都有可能翻身,承化伯府那对恶母子也就有依靠。
玉手微动,她收整了信封。
不急。
她这一生,有的是时间跟她们慢慢耗。
*
唐昀被立为太子后,几乎没有空闲回府。
后院的人,一下子倒是全闲了下来。
齐侧妃难得屈尊迂贵,没有召顾青昭,而是亲自来了她这小院子。
“太子殿下册封礼事毕了,吏部与太常寺已经开始着手祭太庙诸事,东宫也换了新人,翻新了旧物,算着日子,怕是下个月咱们便要搬去东宫了。想想还有些不舍,好歹我来王府,也快有一年的光景了。”
顾青昭给她端了杯茶,“端王府不会很快就住进新的主人来,日后日子还长呢,还是有机会回来看看的。”
“罢了吧,我虽感慨,却也不是不喜欢东宫。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位陛下对殿下是何样的。要是当真哪日太子殿下回来端王府缅怀,不知会不会又要被说道。”
顾青昭扶额。
无他,实在齐渺什么话都敢说。
好在葳蕤院里里外外都没外人。
“你放心,我也就在王府说说罢了。等到了东宫,处处都是不知身份来历的人。”她说着不免有些泄气,“我在王府这一年,好不容易将里外的人都拿捏好了,这下又要重新来过了。”
顾青昭便笑着揶揄,“四品的亲王侧妃怎能和正三品的太子良娣相较?想去你那伺候的人只怕堆成堆了,你倒还嫌人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