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昭见那侍女趾高气昂的模样,颇觉得有趣,“行宫嫔妃诸多,你怎么就断定我位份比你家主子低了呢?”
白才人见她容色下意识蹙眉,而后脸上挂着笑,轻笑了声,“后宫嫔位以下的,除了那位虞婕妤我不曾见过,其余的便只有抱病的吴才人了。想来,姐姐就是芳菲殿的吴才人吧?”
吴氏虽是打王府就伺候过来的了,可奈何出身低微,自个儿也不得宠爱。直至今日也还是个才人,外界倒并不曾说过她长相如何。
可如今一见……她竟有如此美貌?
白氏目光带了若有若无的打量,“听说吴姐姐在陛下离宫后不久便染了病了,怎么如今病还没好全就来行宫呢?”
顾青昭浅笑,并未答话。
之前上官尚宫还与她说过此事,吴才人即便抱病也是不肯独自留在皇宫的,故而也跟着来了。
前几日她还唏嘘呢,如今倒被人当成她了。
白才人只当她是性子冷,便自顾自感叹道:“妹妹虽然才入宫,却也听闻吴姐姐昔年可是和淑妃一同入的王府,比起龚贤妃来,资历也是不浅的。如今淑妃大权在握了,又封了妃主,可吴姐姐却还只是个才人,那传闻中同姐姐一批入府的姜氏,更是早没了。可我瞧着吴姐姐容貌不逊于淑妃,为何还……”她故意顿了顿,感叹道:“当真是叫人扼腕叹息啊。”
顾青昭来了兴致,微微勾唇,“听着白才人这话,你见过淑妃?”
白才人几不可察地僵了僵,“之前在揽月台,曾有过一面之缘。”
“哦——”她恍然大悟,“就是在揽月台的那次?听说那会子陛下也在。”
一提到「陛下」两个字,白依依脸上不由染上红晕,故作娇矜道:“嗐,些许小事而已不值一提。陛下也不曾因为我救了三皇子就十分优待,只是时常送些参汤罢了。”
一旁的红韶听得那叫一个气血翻涌。
这白才人还真是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那参汤,明明是她们家娘娘送的!
“是听说过许多事,”顾青昭做愁苦状,“只是也听了一些旁的事情……”
白氏顿时警觉,“何事?”
“你真要我说?”她面色为难,“这事……算了,我不说了。”
这可把白才人急得,“你是不是想说淑妃为我在宫外指婚之事?”
顾青昭就顺势说:“是白才人你在御道上险些拦了陛下的御驾。因此紫宸殿和揽月台两边透露了陛下行踪的侍女黄门都被重责了。”
白氏恼羞成怒,忙辩解:“是淑妃仗着权势辱我在前,若非我及时拦住陛下御驾说明缘由。如今我便只能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了。幸好陛下未曾因此责怪,否则我的一生便要葬送在淑妃手里了。”
葬送?平平无奇?
东安郡王家的嫡子,那可是满京城都称道的翩翩公子,文武兼备,俊逸无双。
“混账!”绯紫厉喝出声:“我家主子顾念你救了殿下,这才成全你的心愿。未曾想竟被你反咬一口,时至今日还巧舌如簧!”
这话一出,对面几人齐齐惊愕。
“淑……淑妃娘娘?”白依依的侍女已经开始腿软了。
“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眼珠子都惊得瞪大了,哪有穿得这么简单又只带几个人伺候的妃主娘娘。
“你不是说,你是吴才人?”
“本宫何时说过自己是吴才人了?”顾青昭一声冷哼,除白依依以外的侍女黄门们忙不迭地矮身下去。
“淑妃娘娘金安!”
红韶目光如炬看向白氏,“淑妃娘娘跟前,岂容你大呼小叫!”
白氏这才后知后觉地福身,惊惶未定地行礼,“娘娘金安。”
顾青昭觉得可笑。
“你如此眼高于顶,可知本宫当初想将你与东安郡王家的公子促成一对实是个错误。若是当真结成了连理又家庭不睦,倒是本宫对不住东安郡王一家了。”
白氏战战兢兢地埋着脑袋,不敢说话,膝盖还曲着。
正当这时,一道明朗的男声传来,“是谁惹了朕的爱妃不快啊?”
方才只顾着和这白氏说话了,倒是没瞧见唐昀什么时候过来了。
顾青昭刚想福身,唐昀便稳稳扶住了她,“有着身子便不要拘礼了。”温热的大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朕才从蓬莱殿去未央殿,谁料你不在,朕便出来寻了。你许久没出门了,出来走走,是好。”
白氏垂着头,她看不见陛下温柔似水的眸子,却也听出这声音里的万千宠溺来。
她暗自失神。
这便是妃主的宠遇吗?
连陛下都暂搁了君王威严,柔声细语地轻声问候。
她咬了咬牙,腰肢福得更低了些,“陛下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