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生活节奏普遍会慢一些,早餐铺忙活着迎接他们的第一批顾客,大多都是熟客。
天没全亮的时候街上到处都灰扑扑的,一副和行人一样没精打采的样子。
叶惟到达餐馆点好面,找到一个刚收拾出来的位置坐下。
四周人声鼎沸,都在七嘴八舌地朝老板喊自己要什么。
叶惟坐下来盯着油腻腻的墙上的钟发呆。
她一直很好奇这面墙上的钟为什么不掉下来——因为它看起来只有一根不耐磨的绳子挂着。
店里生意好的不得了,但是只有一个服务员,负责收拾桌子。
所有人都是在进店的时候报菜名,老板则是在煮好以后喊桌数,顾客自己走过去端。
因为服务员是个跛脚,动作比较迟缓,收拾碗筷和收钱就已经让他忙不过来了。
不仅环境和服务态度不怎么样,这里的老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跟寻常的中年夫妻档的早餐店不同,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20多岁的一个青年。
虽然人长得还不错,容色还是被他总是摆出的一副没睡醒的臭脸生生削下去三分。
眉头皱着,无论面对的是新客还是老客,都是一样要死不活的表情。
如果不是店的味道拯救了他,估计这老板也该半死不活了。
要是起不来,那为什么要开早餐店呢。叶惟不止一次这样想。
这家店的名字叫“随心早餐”,看起来老板也没做到随心。
碗里的面洒上了葱花,旁边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她忍不住食指大动,火速地解决了早餐。
吃完看时间也不过才刚7点,学校要求的到校时间是7点25。
学生需要在打预备铃之前进教室,7点半开始早读。
叶惟从包里翻出MP3,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是她常听的英语听力。
但想到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又换成了音乐。
她拆开本来被加热过但是已经冷掉的牛奶,浑不在意,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喝牛奶。
小城的小巷子非常多,不熟悉地形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走错路。
就算是土生土长的叶惟也不敢保证,她能认识每一条。
很多商铺还没有开门,叶惟不快不慢地走着,打算拐弯抄一条近道到学校,却听见前方的巷子传来几声痛呼。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再看到你来纠缠随欣,就不会是挨顿打这么简单的事了?!”
叶惟蓦地顿住了脚步。
啊,是打架。为了女人打架,真是屡见不鲜。
那声音有点沙哑,又带着狠劲。
她下意识想扭头就走,不想惹麻烦,但是又有点不甘心。
穿过这个巷子到学校比正常的走大路要少走至少十分钟,秉持着她能走近路就绝对不绕开的原则,叶惟有点不愿意这么放弃。
万一他们很快就走了呢?
但是眼下的情况,又不是她能掺和的。
叶惟有点犹豫,悄悄探出一点头朝巷子里望去。
巷子里有两个人。
一个穿着黑T恤的男生把一个黄毛摁在水泥糊的墙上。因为这周围大多是饭店,那墙被油烟熏得黑漆漆的。
叶惟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个挨打的人有些痛苦的表情,还有那双摁着黄毛肩膀的手。
那双手因为用力,手背上鼓起青筋,还有一条伤口。
他们俩离巷口还挺近的。
“干你屁事,你是她谁?”那黄毛骂骂咧咧地伸手想把肩膀上的手挥开,可没能如愿。
那男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旁边一抡,终于撞到那片油腻腻的墙上。
力道之大,她甚至感觉墙上簌簌地落下了一些墙灰。
“没有,你当我是瞎子?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黄毛跌倒在地,他捂着腰,喘了好几口气:“关你他妈的什么事。陈思杨,你个狗杂种!老子...”
话还没说完,男生上前一步,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摁在地上,自己横跨在他身上,一拳往他肚子上招呼过去。
黄毛也不甘示弱地开始反击。
他们正打得难舍难分,又一个红毛从巷子另一头跑过来,叶惟赶紧缩了点回来。
“老陈!赶紧走吧,给点教训差不多了。我在那边看到李海他们了。”
陈思杨从黄毛身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再在这附近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从地上提起一个瘪瘪的书包,打算往巷子那头走。
叶惟长呼了一口气,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没想到那人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朝叶惟的方向看过来。
她猛地一吓,赶紧缩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
完了完了,不会是要被灭口吧。叶惟猛然间浮起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