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阿荣你醒醒,没事的……我,我带你去找大夫,四海为家,你不是说要带我四海为家的吗?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我还要跟你去游历江湖,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庄姝彤已经慌得语无伦次,她想扶陆妍荣起身去找大夫,可是庄老爷却命人把她们俩分开。
庄姝彤迅速扯下发髻上的一根金钗,对准自己的脖颈,要以死相逼。
庄老爷立即让人不要妄动,他看着自己女儿疯魔的样子,不敢置信 : “荒唐啊荒唐!你竟为了一个外人,要这样逼你爹我吗?”
庄姝彤握着金钗不敢松手,只求她爹放过她们,让她们走。
庄老爷气的后退几步,被人搀扶着直咳嗽 ,片刻冷静后,他只给了庄姝彤两个选择,一是跟他们回去,二是跟陆妍荣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庄家小姐。
……
最后,庄老爷坐上马车离开了,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只留下浑身血的二人。
陆妍荣失血过多,脸色惨白,还在昏迷之中。庄姝彤扶着她去医馆药堂到处跪求,却发现门怎么敲也敲不开,屋内的灯也没人点燃起来。
“求求你们,大夫,求你们了,救救她吧……”
她头也磕破了,嗓子也喊哑了,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应是她爹安排的好的,不让人救她们的。因为在桓城,也没几个人敢大着胆子去得罪庄家。
庄姝彤心如死灰,感觉到陆妍荣在怀中渐渐失温,她低头蹭了蹭她的脸,低声喃喃道 : “阿荣……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你,我救不了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
突然,庄姝彤似是想起了什么,咽回哭声,她急忙又继续将陆妍荣扶起来,踉踉跄跄朝着赵记铺子快步走去。
对,哪里还有个能救人地方,还有一丝希望,她不能放弃。
终于,陆妍荣的命最后被赵老大夫保了下来,可惜还是来得晚了,没能得到最好的结果,赵老大夫说,她能不能醒得过来,还是个问题。
皇天不负有心人,陆妍荣在多日后醒了过来,但庄姝彤来不及高兴,便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陆妍荣脑部受损,记不起以前的事,心智也停只留在六七岁的稚儿阶段。
赵老大夫说,要想全部恢复的话,怕是无力回天。庄姝彤虽难以接受,可她只要陆妍荣还能活着,就足够了。
之后桓城庄家的丑闻几乎传遍了所有街头巷尾,说是庄家千金另有所爱,悔了苏家的婚,还跟家族决裂,与情郎私奔了。而且那个“情郎”啊,居然是个女人!
苏家自然忍不下这口气,问庄家讨个说法,庄家赔了很多的礼,两家世交的关系也差不多快到头了。
甚至茶馆说书的人都将这段丑事加以胡编,当作笑谈说与每日往来者听。
庄姝彤不在乎自己怎么被人传的如何,她只觉得此生最对不住的是爹娘的养育之恩,惟愿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他们。
她谢过赵家人多日收留,拜别后,带着陆妍荣离开了桓城。
此后天地之大,两人相依为命,庄姝彤让陆妍荣重新认识了彼此,在游荡江湖一两年后,收获颇多,也时感心憔力悴,于是途经拂提村,就在哪里定了居……
“我与我夫人相识于南黎一百二十八年,如今已相守二十年有余……”
故事讲完,江善已经感动得落泪不止。
二十年……何其长久。
她们感情太难得,江善用衣袖揉红了眼眸,心中甚为难过。明明是听了芮月的事出来散心,却没想到又听了庄姝彤的经历,更加难过了。
回去直到睡时,心情还久久不能平复。
窗外划过闪电,响过几声闷雷,迟迟未听见落雨声。
江善为黎未染更了衣,要回自己房睡时,意外的被她喊住。
黎未染称刚看了一本山中精怪的书,此时又有雷鸣,她心有不安,让江善留在这陪她。
江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黎未染是在说自己害怕。可是她照顾她多时,江善也从未见过公主怕过什么。
“是,殿下。”江善自然不会多怀疑,她对公主有求必应。
去吹熄了灯,江善正要守在她床边,黎未染拍了拍留着的外侧的床,道 : “上来。”
江善惊讶道 : “不,不可,这不合礼数。殿下你好好睡着,我就在这守着你。”
黎未染幽幽叹道 : “还是心不安,今夜怕是要辗转难眠。”
无法,江善褪去外衣,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公主的床。
江善浑身僵硬的躺着,与黎未染隔着的距离像是隔了道天堑。外面电闪雷鸣仿佛就是她此时心境,若放在以前,敢与公主同床共枕,怕是她尸骨都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