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糖站在那里太过显眼,曹小姐一眼便看到她手中拿着的衣料。
“这匹料子,颜色倒好。”曹小姐眯了眯眼睛,颇有兴致地道。
素衣女子见那布料已经被白糖拿在手里,便打圆场道:“曹小姐,您不是要挑筵宴上所穿的衣料么?这大红色,好像有些不太适合。”
曹小姐的笑容凝固了。可她并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丫鬟。
那绿衣丫鬟立刻厉声道;“我们小姐看上什么就是什么!用得着你多嘴?”
素衣女子赶忙堆起笑容,连连称是。
她没了法子,只好走到白糖面前,小声道:“这位小姐,您是要这匹云锦么?刚刚您和那位夫人进来,不是只说要挑些凉快的布料么?不如,我再带您去那边看看?”
白糖笑了,她只觉得这素衣女子挺有意思。刚刚她才因为胡乱建议而受了责备,到自己这边,她却又用起了同样的话术。
“我改变主意了。”白糖轻声道。
其实,她本来并不想买这匹大红色的云锦。只是看到那位曹小姐要买,鬼使神差地,她就是不想让那位曹小姐得到。
说完,她便抱起云锦向柜台走去。
“示儿!”见白糖竟然不买账,曹小姐着急了。
示儿一挥手,带着一帮小厮和婢女一拥而上,堵住了白糖的去路。
示儿仰着脸,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么?”
白糖不以为意:“不知道。”
“哼。”示儿冷哼了一声,挨近了白糖,咬牙切齿地道,“我劝你识时务为俊杰。我们小姐的身份,说出来能吓得你尿了裤子。”
示儿看白糖无动于衷,并不在意。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子这么淡定,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小姐的身份。
只要自己爆出了小姐的家门,所有人都会忌惮三分。至于她刚刚说吓尿裤子,并不只是她胡说的,而是真的有人这么做了!
示儿眯着眼睛,颇为得意地道:“知道河西曹家么!我们家小姐,就是曹家长房的嫡长女!”
白糖默默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演戏的猴子。
示儿看到白糖仍然一脸无惧的样子。她皱了皱眉,怒道:“你是哪儿来的乡巴佬,连河西府曹家都不知道么!”
白糖当然知道。
在百花楼时,那两个恶心的嫖、客就是曹家的子弟。只不过,他们是曹家并不怎么值钱的庶子。
可这位曹小姐却大大的不一样。
曹家的正头夫人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
曹夫人本来也是世家出身,在曹主簿那里相当有分量。所以,这个独生的嫡女也就被宠到了天上去。
传闻,这曹小姐曾经乘坐的马车,在路上碰到另一个世家的小姐。因为对方不给她让路,她竟然就找了一伙儿亡命之徒,把那位小姐绑了去。
那位世家小姐被那伙人足足折磨了三日,曹小姐才让人把那位小姐放了回来。后来,那位小姐因为不堪受辱而自尽了。
据说,这事儿甚至惊动了唐都督。
可曹家竟然把那几个亡命之徒推出来抵了罪。尽管,民间都疯传,说这事儿和唐小姐有关。但一则没有实证,二则曹家势力极大,他们甚至找了许多其他的大家族替他们做担保。
所以,这事儿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自此以后,河西府便再没有人敢开罪这位狠毒又跋扈的曹小姐了。
其实,白糖心中也十分忐忑。理智上,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认怂,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买这匹大红色的云锦。
但感情上,一想到这位曹小姐很有可能会穿着这云锦嫁给阿尧,她就忍不住想要抢上一抢。
毕竟,是她先拿到这匹云锦的!
白糖只觉得那熟悉的割裂感又出现了。但她没理会,全副身心地准备对付面前的曹小姐。
白糖不理会示儿的叫嚣,抱着云锦,试图绕过那七八个下人……
可那些人把她的去路堵得死死的,白糖索性来到曹小姐面前,直视着对方道:“这位小姐,能让你的下人让开么?”
曹小姐抬起了下巴,打量着白糖。
看她穿得寒酸,曹小姐便觉得,这人很可能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所以才敢这么跟她说话。
曹小姐今日心情不错,并不想闹得太难看。她挥了挥手,拦下了那些随时都准备扑上来的下人们。
曹小姐抬起了下巴,轻蔑地道:“你知道这云锦的来历么?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一百套也未必能换一匹这样的云锦。”
“蜀中云锦,传闻每年一种颜色便只有一匹。”白糖淡淡地道。
曹小姐眯了眯眼睛,知道对方并不是无知的村妇:“也就是说,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