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眠眸光微动,转身将水递给她, 应道:“昨天没走。”
见庄迟惊得水都忘了喝的样子,顾溪眠浅浅叹了口气:“……不然呢, 如果你再昏过去, 我——难道我还要等医生告诉我吗。你觉得我不在医院待着该在哪?”
这话的内容不太客气, 语气却闷闷陷下去, 比起愠怒来, 更显出种口是心非的关心来。顾溪眠自己显然也有所察觉, 默默抿了抿唇,也不再说话,转身就去喊医生了。察觉到这人复杂的心绪, 在医生很快赶到的状况下,庄迟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配合着量了体温,得知温度已经降下去,估计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看来搞不好还真的是昏倒的时候着凉了,庄迟略略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去看顾溪眠,担忧地皱起眉:“你那天晚上穿的比我还少呢,没有感冒发烧什么的吧?”
“……那天晚上?”
不答反问,顾溪眠原本垂着的视线倏地朝她投来,慢慢说道:“不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吗。怎么你说的像是好久之前一样。”
“……”
对庄迟来说可不就是好久之前,都快一个月了。
感到顾溪眠这话里有些探询的意味在,庄迟想着现在自己脑子也清醒许多,差不多到了可以和顾溪眠好好聊聊那些事的时候了,结果刚张开嘴就听外面走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目的非常明确地砰的一声推开了她病房的门。
“庄迟!”凌璟一马当先蹿进来,眼泪汪汪地在她床边一坐,“你怎么真的住院了啊!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到底是怎么了!”
后面三个人也跟着挤挤挨挨坐过来,一下子把顾溪眠都挡去一半,其中安臣稍理智些,尽管面色看起来非常糟糕,但仍向一头雾水的庄迟解释道:“你和溪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联系不上,发多少消息都没人回,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一开始也没有很担心啦。”
楼澈一本正经地截过话头,语出惊人:“我们昨天晚上本来是想着可能就是不去打扰你们比较好吧,毕竟你们昨天刚亲过嘛,或许是正在共度一些很重要的时间而没空回我们的消息……”
“住口啊楼澈!庄迟现在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还在说什么胡话!”
“啊?可我们昨天晚上就是这么想的啊,你不是还一边沮丧一边很体贴地说我们得帮她们处理好后续圣诞舞会的事之类的……”
……眼看着安臣就快要忍不住去揍楼澈了。庄迟听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先拦住安臣还是先进行解释,而奥莉薇娅在这时小小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到今天上午还是没人回,我们到底还是担心,翻了一圈联系上了顾溪眠的管家,然后才知道原来你昨天昏倒了。”
“就是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庄迟,怎么会突然昏倒呢!”话音刚落,凌璟又凑上来,“不会是什么隐疾吧?!你别担心、别瞒着我们,我帮你找最好的医生!”
“……不用了,谢谢你。”
还是盼她点儿好吧。凌璟一激动起来就控制不住音量,凑得又近,简直快把庄迟震的头昏眼花,但这关怀之情又着实溢于言表,搞得庄迟啼笑皆非,开口解释道:“只是着凉发烧了而已——”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凑到她跟前的凌璟被倏地拽开了,像是被捉住后颈的猫一样被拎着领子拽到一旁去,她莫名其妙地一转头刚要生气,就对上顾溪眠清清冷冷一双眼睛,听到的声音也透着点不由分说的冷意:“她的身体很健康,别胡说。”
原本打算发作的凌璟在顾溪眠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嚣张气焰,乖乖地点头认错:“……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了。”
顾溪眠简短地嗯了一声,但仍没放开凌璟的后领子,而是继续道:“还有,你太吵了。”
“还有你们,”她说着,又扫过其他三个人,“她只是发烧。但这么多人在这里,会影响她休息。”
……顾溪眠今天好像格外的不近人情,庄迟眼睁睁看着顾溪眠监工一样铁面无私地将刚进来没多久的四个人送了出去,欲言又止了好半晌,到底还是在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弱弱开口道:“……你是生气了吗?”
——比如因为她们的对话被这几个人打断了之类的。
顾溪眠顿了顿,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轻声道:“……我只是需要你尽快好起来。”
“医生说下午就能出院了,”她看向庄迟,眼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简短地说道,“到时候,我们该去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