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迟称是,顾溪眠就点头道:“那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总之,在分化成S级之后,就算会有幻觉我也觉得还蛮正常的。”
“因为S级本身就意味着不安定和难以控制嘛,我在易感期烧的最厉害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经历。”顾溪眠语气平平,微微仰起头,指了指自己颈上的黑色抑制环,“看到这个了吗?S级要把这东西戴一辈子。”
“真是……”她说着笑了笑,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什么S级啊,简直像是残次品。”
庄迟听的心头一紧,感觉好像还是第一次在顾溪眠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冷漠而厌倦的,全然的负面。
但又没那么强烈。只是与其说是她的负面情绪没有达到顶峰,不如说更像是已经从峰顶下来,仿佛是已经经过自我厌恶最盛的时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她以前没听顾溪眠说过这些,有心想要就顾溪眠刚才说的“类似的经历”多问几句,顾溪眠却先轻巧地转了话题,笑道:“总之,如果你真的不是我的幻觉,而且只有我能感知到你,那应该总是潜在的道理的吧,比如我能帮到你回去原来的世界之类的——”
她说着顿了顿,看看时间,又看看庄迟,话头一转:“——但在这之前,Z,你需要吃饭睡觉吗?”
*
庄迟最后是在沙发上睡的。
该说是理所当然还是事出突然没有其他选择呢……她总不能和顾溪眠睡一张床吧?庄迟其实在和顾溪眠聊天的过程中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并老实地这样回答了她的问题,说自己睡沙发就行。而顾溪眠思索半晌,先出房间出去看了一圈,回来之后表示很遗憾,尽管她家里房间挺多,但她刚才去看了看客房的床都没铺好,大概是因为她们家一般不会留客人住的原因。
庄迟想着之前倒是把顾溪眠家还有客房这件事给忘了,真是自主自觉地就打算好去睡沙发了。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突然喊人整理客房实在显得有些奇怪,顾溪眠倒是有心想要这么去做,但庄迟还是拦下了她,自己飘飘忽忽来到了沙发。
毕竟顾溪眠家的沙发足够柔软也足够宽,睡起来也挺舒服的。顾溪眠给她拿来了枕头被子,据她所说,那被子盖在庄迟身上就跟平盖在沙发上一样,完全没有凸起的地方,还挺神奇。
庄迟也觉得挺神奇,但还是祈祷希望不会有不明真相的人在她睡着时一下子坐到沙发上来。
顾溪眠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从屋里抱出一只玩偶来,放到沙发上,对庄迟说:‘你就抱着它睡吧,我去和我爸妈说这是给这个玩偶准备的睡床,让他们不要随便坐或者掀被子。’
大概是因为这话说出来太不像是她会做的事,顾溪眠说话时稍微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真的就这样向她的双亲说了,得到了欣然应允和几句“真可爱啊”的夸奖,庄迟远远看着顾溪眠说的轻描淡写但微微泛起红的脸,也忍不住在心里夸了一句可爱。
进食则似乎是不需要的。或者说就连睡觉也更像是一种习惯,而并非是庄迟这个状况下的必需——说的不好听一点,她现在简直像是幽灵一样。但庄迟还是觉得应该不是她真的没救了,昏倒之前笔记本后面的话她没看到,搞不好就是关于她眼下这个状况的说明。
不管怎样,当时没看到的事现在也没办法,至少留在顾溪眠身边是不会出错的。庄迟就这样在顾溪眠家里住了下来,家里多了个新住客的事只有顾溪眠知道,而她对庄迟的信任度不高也不低,允许庄迟住下并替她打掩护,但在知道庄迟没办法开门后,顾溪眠在出门上学时会关上自己的房间门,虽然两个人也没就这件事聊过,但庄迟知道这是种不想要她擅自进入房间的表现。
怎么说呢,在前不久刚刚和顾溪眠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如今一睁眼就全部从零开始的滋味不太好受,但庄迟也只能默默接受,顾溪眠的信任珍贵而难以获得,而十五岁的顾溪眠似乎比三年后还要更纤细敏感一些——也可能是过了三年学会了隐藏自己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需要她去小心对待的。
如此就是一周过去。
工作日的时候,庄迟会目送顾溪眠出门并老实等她回来,顾溪眠家境非一般的好,但与之相对的,父母时常很忙,能赶回来吃个晚饭就不错了,所以庄迟得以能在顾溪眠回家后第一个去迎接她。等待的时间很多,但相对的,也不算是太过难熬,这主要是因为顾溪眠家里像是个宝库似的,每次庄迟觉得无聊想去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做的时候总能找到些打发时间的东西,其中书居多,庄迟自己是个喜欢看书的,看得挺开心。也不知怎么的,每次找到的书都挺合她胃口,能很轻松地度过等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