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天之后凌璟还是给奥莉薇娅发了消息吗,还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好心人……庄迟想着这些,理解地点点头,又迟疑着问道:“所以……你的烦心事是和我有关的?”
奥莉薇娅转头看向她,眼眸里像是映着天空亦或是深海,庄迟还是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这样汹涌的情绪,但奥莉薇娅最终只是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句:“……是的。”
说完就没再继续,好像仍有些踌躇的样子。庄迟心头打鼓,思来想去觉得如果不是莉莉那桩事就只能是之前易感期的事,她决定先从最近的开始试:“是关于我之前的易感期吗?我还没有向你道谢来着——”
“道谢?”奥莉薇娅显出几分讶异,笑了笑,又低下头,“……没什么要向我道谢的呀,我又没帮上任何忙。”
“别这么说,”庄迟摇摇头,“你那时候肯为了不让我用过量的抑制剂伤身体而伸出援手,这本身就已经值得我向你道谢了,谢谢你。”
“……”
奥莉薇娅安静了半晌,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微微攥紧了,再开口时声音不知为何竟有些黯淡:“……别这样,庄迟。我不值得你对我说这声谢谢。”
“我那时候……不止是因为不想要你用抑制剂而已。”
“我总是这样,找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比如莉莉做的错事我也有责任之类的,亦或是只是自我惩罚不需要你多在意……”奥莉薇娅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但这次我终于发现了。这些都是假话,都不是我真正想要这样做的原因。”
察觉到话中似乎有某种厚重的感情,庄迟惊诧地睁大了眼,而奥莉薇娅的话如同开了阀门就无法停下的水流,缓缓吐露出心声:“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听到你是对顾溪眠的信息素上瘾,我那时候说我是‘喜极而泣’,我自己知道不对,但到后来才想明白,这个词到底是哪里不对。”
“不是程度亦或是语境的问题,是根源上开始就出了错。”
“我那时最大的感情并不是喜悦,”奥莉薇娅浅浅吸了口气,轻声道,“是嫉妒。”
“是一样的,就像她留在你的房间里,而我身处房门外的那天。和那天的心情是一样的。”
“……庄迟,”奥莉薇娅唤她的名字,声音颤的厉害,几乎已经混进一些哽咽,“我说了很多自欺欺人的话,我不是想骗你,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想法就已经和最初不一样了,而我到现在才终于发现这件事。你易感期的那天我可能只有一句话是说的最发自内心的——我如果是个Omega就好了。”
“没有什么责任,没有什么帮忙,我只是自己想要和你在一起而已。”
“我可以喜欢你吗,”奥莉薇娅颤抖着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语气那样惶惶,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可以喜欢你吗,庄迟?”
*
顾溪眠靠在石柱后。
偷听。她想。好为人不齿的行为。
开始时还觉得不安愧疚,现在再这样想却已经激不起什么回音,好像脑海里随着奥莉薇娅的那句话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什么想法都剩不下来,只有那一句惴惴的,近似告白的话不断回荡。
什么“近似”告白。顾溪眠平平勾了勾唇角,又很快落下去。这还不算是告白是什么,即使是疑问句又怎么样,不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说得那样退让隐忍,庄迟或许会觉得不忍。
想到这里时心头有非常明显的异样,仿佛心脏被用力攥紧,胀痛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顾溪眠想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过来,怎么就在从卢漫那问到了庄迟的所在地之后就冲动地跑出了课堂呢,明明上课铃都已经响过了,她这门课的平时成绩不知道会少上几分,现在还要在这里听奥莉薇娅向庄迟告白。
什么“我如果是个Omega就好了”。顾溪眠想。明明一天Omega都没当过。作为众星捧月的Alpha长大,根本不知道Omega的处境和Alpha天差地别吧。说这样的话,还不如直说“我如果能被你选择就好了”。反正庄迟大概是不在乎这种性别问题的。
……是啊,庄迟这样的人,大概是不会在乎的。
顾溪眠看着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她却觉得都下午了怎么太阳还这么大,十二月原来这么冷,自己原来会有这样深而黑的情绪,周身明明已经被汗水或是潮气沁的湿凉,血液却不知疲倦地沸着,她头一次知道煎熬这个词原来这样形象,仿佛她现在正被小火慢慢地熬,无计可施,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