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她在想什么,程以燃还是习惯性地冲她笑笑,小声提醒了一句:
“姐姐?”
宁长雪思绪被打断,抬眼便见少年人不加掩饰的目光。
百转千回之下,她终究是状似无意地离程以燃近了些:
“陆客卿和林阁主,应该是在一起了。”
“喔?”程以燃讶然,仿佛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脸自然地回道,“那倒是很好。”
却再没了下文。
宁长雪顿了一下:“我只比阁主小两岁。今年年关,父亲也该问我了。”
程以燃故作不解:“此前倒没见宁家主过问姐姐这些私事,姐姐不必担心。”
“既如此。”小家主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在程以燃话音未落之际便迅速开口,像是早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小燃,你会担心我么?”
她问。
程以燃不自觉地避开宁长雪的眼神。
下一秒,她顺畅流利地答道:“我自然会担心姐姐的身体。譬如练武一事,姐姐,你已经荒废半年了,等过完年,好歹要进先天境罢?”
语气很亲切。
宁长雪在原地静了几息,忽地长呼一口气,重新笑了起来:
“好罢,不过练武一事,还是可以再从长计议的。”
“那过完元宵?”
“不若出了正月......”
程以燃很快地接话,边陪宁长雪往里面走,边跟小家主似往常般正常说起话来。
人却掩下泛起的苦涩,在心中默念道:
姐姐,对不起。
*
林尽挽踏入中厅,正见余不语坐在桌前读着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余不语先注意到了她们,瞬时站起身来,匆匆将手中纸张塞给她:
“先看这个,是你家刀卫递上来的消息,金剑剑尖仿佛有下落了。”
“剑尖?”
陆赠秋眼神亮了一下,她忙不迭地去看纸上写了什么,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林尽挽却不敢托大,如往常般谨慎地逐字念道。
“剑尖在宫里么......”
过了好半晌,她才放下这一页薄纸,眉头微皱。
她很不愿意和皇室扯上关系,金剑与其在宫里,还不如在南使的手上。
这消息是刀卫发现的。这些天他们翻尽长平门血池密室中找到的书信,再将其与之前收集到的消息做对比补充,才知拜神教在燕赵之地活跃这么久,目的竟是禁城中的皇帝。
那金剑的剑尖,就在梁帝的手里。
“你乐观点嘛,这总比没线索好,”余不语摆摆手,她同林尽挽是多年的交情,对金剑一事所知甚详。
林尽挽斜她一眼。
余不语还是笑嘻嘻的那副样子,暗示道,“不过,不是说梁帝也在找这金剑么?”
“虽不知梁帝意欲何为,但他确实对金剑异常执着。”林尽挽点点头。
“他知道我们有金剑剑柄,”陆赠秋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么黄金台约战一事,恐怕是他做的。”
余下两人对此都不奇怪,皇室供养的大内高手虽多,但唯独那位卫先生可以和林阁主、宇文教主有一战之力。卫先生又势必要留在燕京护梁帝周全,不能轻易离开。
所以要从林尽挽手中得到剑柄,便只能将她诱到燕京城了。
林尽挽思忖片刻,忆其晋王和拜神教勾结的事来:“照小家主的说法,晋王觊觎皇位多年、拜神教对剑尖又虎视眈眈。”
余不语插话:“他想做那个渔翁,让你去对付拜神教?”
“是,”林尽挽颔首,“且看罢,无论他有什么打算,初七的子夜,一切便都明了了。”
陆赠秋却忽然又道,“阁主,你说我们......”
还没等她说完,林尽挽就坚决地打断她,“不可以。”
她哪里不知道陆赠秋意欲何为。
“我已将踏雪无痕练得烂熟于心,现在也是宗师境的修为,那个卫先生抓不住我的。”
陆赠秋想偷偷地溜进皇宫去拿金剑剑尖,顺便,还可以拿一朵天山六月雪。
虽然阁主身体已经无碍,可她还是不放心,毕竟哪怕千年冰的解药是真的,宇文教主也势必另有所图。
“卫先生随时可能突破大宗师境,”林尽挽细细解释道,“同我相比他更像是个刺客,只研习一击必杀的招数,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倘若我内力再有增进,他或许压根就追不上我。”陆赠秋努力挣扎。
林尽挽无可奈何:“秋秋——”
两人语气是格外的亲昵,余不语在一旁挑了挑眉,“等等我打断一下,两位是重归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