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云好奇,“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启明仙君为了你威胁惩戒堂堂主,强行改了惩戒堂的规矩!以后惩戒堂的灵宠都不许对弟子出手了,全派通报的惩罚标准也提高了,惩戒堂不会再随意通报批评弟子了。”
陆望云:“哈?我他喵的脸都丢完了,他给我改了标准,这样以后别人就都不用再出丑了?他怎么这么歹毒啊!!!”
恋红没想到陆望云竟然是这种反应。
她咬牙,又小声转述一遍自己从灵兽园朋友那里听到的八卦。
“大家都觉得你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启明仙君最是古板守礼,这还是他第一次明面干涉惩戒堂执法。小陆师姐,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上次启明仙君犯错,他一声不吭,主动带上锁灵环去鬼哭崖关禁闭。”
“你净瞎说!”
陆望云郎心似铁,不改初衷,坚持认为元启明是在整她,毕竟他出来逮她,都要带上伤了她的呆头鹅。
还有,上次关禁闭,他明明是为了把我带进去长长教训,怎么能传得这么离谱啊?
“一群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恋红无奈,暗戳戳把陆望云手里的果酒换成醒酒茶。
“你这也不信,那也不听的。我都不知道,小陆师姐你到底喜欢启明仙君什么?”
“他的脸啊!我喜欢他的脸!”
陆望云单手托腮,毫不犹豫,“元启明生得多好看,尤其穿白衣的时候,多像谪仙临世,没人能违心说不喜欢吧?”
…………
……
陆望云拒绝恋红的留宿邀请,一路且行且歌,徒步走回梦仙苑。
或许是生活有了盼头,她太开怀,又或许是酒精作用,使得她难得流露几分真情。
陆望云一面仰头望月,一面放声高歌,缓步慢行之余,还有心思回想曾经夜夜折磨自己的噩梦。
噩梦总是从茫茫大雪开始。
……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①
小乞儿躺在松软绵密的雪层中,像个早已死去的尸体,四肢僵硬,不能动弹,周身野犬围绕,左脸脸颊流血不止。
她看不清,听不见,甚至无法准确地感知骨肉分离的剧痛,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每次都如此。
她疑惑,为何遭难的偏偏是自己?
她痛苦,恨不得野犬直接咬断她喉咙。
她怨恨,天道不仁,视万物为蜉蝣,才使得她大雪埋身,死无全尸。
但上天不闻不问,放任眼底生命急速枯萎消散。
直到,白衣仙人出现。
他施法驱赶聚集啃食的野犬,惊讶地发现众狗的食物居然是个堪堪咽气的小姑娘。
他温柔合上小乞儿漆黑的双眸,为她治伤止血,收敛尸骨。
他明知小乞儿的生机已尽数断绝,绝无转圜的机会,却仍旧抱着她回到梦境最初的破庙,喂她仙界灵丹,替她布置结界,甚至留下银钱伤药,抚摸她受伤的脸颊。
他的手掌宽大温和,生着厚厚的茧子,却像云朵、棉花、蚕茧一般温暖轻柔。
他说,告诉这个百分百必死的女孩,“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记得要找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来报恩啊。”
虽然他知道乞儿必会气绝身亡。
——丹药皆有丹毒,对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而言,灵丹就像是饮鸩止渴的毒药,何况小乞儿早已生机尽褪,灵丹就更无妙用了。
他不过是为成全死者最后的尊严,才多此一举。
……
有时候,陆望云一觉醒来,总觉得那真是小乞儿幻想出的一场梦。
世人面目皆可憎,内心污浊不堪,怎会真有这种仙人存在?
可她醒来时,却又真在破庙中,身边留有足够她一生无忧的银钱和上好的伤药。
白衣仙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那日随手而为的善心,成全的岂止是大雪中的小乞儿,也是她这个鸠占鹊巢,漂无定所的外来者啊。
可是,如果白衣仙人真的存在,那他在哪儿呢?
……
“到底谁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啊——”
陆望云对月大喊,踉踉跄跄奔向梦仙苑的院门处。
她正欲借酒发疯,痛捶无辜的木门,还没动手,门就无风自动,自内向外被推开。
陆望云低头,看着长满茧子的一双手,迟疑半晌,呆愣愣大喊一声:“芝麻关门!”
院门并未如期关闭。
四下无声。
她那能自我过滤天地灵气的神奇身体,自动捕捉到熟悉的灵力波动。
哈?元启明?怎么又是他?
陆望云慢吞吞抬头,果然见元启明正站在门后,正一转不转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