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云快速掠过最后十几页,“啪”的一声合上小蓝书,“刚看完,正在看术修法决中的复合法决,预计明天开始看剑修、丹修,后天看符修、阵修较小众的门路。医修之类的壁太厚,最后再看,粗略有个印象就成。”
“可,”元启明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束竹简,在陆望云面前摊开。
这是他上半年在某个大能遗迹中得到的《大河剑诀》残章,他已经参悟了大半年,最近才刚有悟透的苗头。
他神色淡淡,又问,“上午可去修习练剑了?”
“你说呢?”
陆望云没说是,也没否认,她从桌上的一摞书里抽出一本新书,嘴唇念念有词,竟然在运用刚才新学的微风术翻书。
清亮的黑眼珠极专注地凝视书页中的内容。
小师妹今日意外勤奋。
莫不是想先给我留下个好印象?
元启明有些意外,接着正坐危襟,也跟着继续参悟《大河剑诀》残章。
两人皆不再言语,窗户半开,很快,这一处读书区就只剩穿堂的风声和陆望云急速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元启明一开始还老神在在,毫不在意,等到陆望云结束藏书阁的行程,起身去还书,却丝毫没有准备送礼的迹象,他倏然有些清浅的焦躁。
怎么还不送?
莫不是要等绕山跑完再送?
毕竟跑完,小师妹就要回去泡药浴了,我们也要分开了。
元启明想,目光漂游,不经意间对上陆望云暗室生光的眸子,他陡然愣在原地,指尖紧绷,捏住了竹简的边缘。
陆望云冲他招手,传音说,“师兄,启明师兄,你快过来看看这个。”
元启明心脏收缩,像条离海的鱼,艰难地甩尾抽搐。
他抿唇,有些犹豫,三楼读书区的同门弟子不少,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陆望云。
“师兄?”
“稍等,”元启明垂眸,收好《大河剑诀》残章,朝陆望云走去。
罢了,这次就先顺着她,下次再拒绝吧。
反正小师妹总会找到各种各样值得纪念的日子给我送礼物。
“师兄,你看这个是什么?”
陆望云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张脸却像飘雪一样又软又冷又艳,“竟然有人靠讲笑话来修炼的诶!”
元启明循声望去,果然见陆望云指着的地方躺着一本《笑修三千章》,看样子是本笑话大全。
他喉咙硬了几息,失落感油然而生,这次,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
我竟然……
在等小师妹送礼?
元启明目光一闪,指尖落在《笑修三千章》上,翻开封面,不由自主地低声读出第一个笑话。
“有延师教其子者,师至,主人曰:‘家贫,多失礼于先生,奈何!’师曰:‘何言之谦,仆固无不可者。’主人曰:‘蔬食,可乎?’……师曰:‘仆亦有一言,愿主人勿讶焉。’主人问何言?师曰:‘自愧幼时不学耳。’主人曰:‘何言之谦。’师曰:‘不敢欺,仆实不识一字。’”①
元启明话音刚落,陆望云就扶着书架笑弯了腰。
“好好笑啊这俩人,怎么会有人一个字都不认识就敢应聘家教啊哈哈哈哈哈,古代版应届生找工作了属于是……”
元启明不觉得这则笑话有何可乐之处,他早在凡间就听过许多类似的笑话,但陆望云笑得那么明媚,他仿佛也被感染了,不知不觉间莞尔一笑。
“此言何解?”
“什么?”陆望云捂唇,笑不见眼。
“什么是应届生找工作?”
元启明虚心求教,他的小师妹有着异于常人的奇思妙想,有时会说一些他无法理解的妄言谵语,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听起来倒是挺唬人。
能自己理解的,不感兴趣的词汇,元启明一般不会问,但有时却会莫名其妙地想要刨根问底。
或许多了解小师妹一些,她就不会总是笑完就很失落地闭嘴了。
元启明想,作为交换又回答了陆望云上一个疑问,“大道三千,笑修虽然少见,但也确实存在,不过偏门的道往往都是窄道,更难出大才。”
陆望云听了,点头表示赞同,又将无意中迸出的现代词汇解释给元启明听。
“应届生就是刚从书院、太学或学宫毕业的年轻人,这些人中不乏不学无术混日子的差生,离了学校,准备自立的时候往往会发现立足艰难,为了有工作谋生,就会修饰甚至造假自己的学识。”
“哦,原来如此。”
元启明眸色温和,和陆望云一前一后离开藏书阁,期间总是忍不住注意陆望云的手部动作,都没细听她在说些什么。
陆望云了然,笑容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