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盖的伤还没好,被言瑫这么一腿,霎时怒从心头起,大喊:“你推我做什么?怕我说你作弊吗?”
言瑫把手拢到袖中,笑问:“向兄在说什么呢?你不站得好好的,我何时推了你?还有啊,这里可是贡院,作弊的话可不能乱说,当心被抓去衙门。”
“你吓唬谁呢?”向元策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去扯他袖子,“把纸条给我!”
言瑫冷下眉眼,“向兄过分了,这哪有什么纸条?”
“你少装糊涂,想作弊还不承认!你比言二郎还要可恶!”向元策是个大嗓门,骂骂咧咧地,立时惹来不少人注意,他叫嚷着大家一起找纸条。
言瑫冷笑,“我这可没有作弊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向兄贼喊捉贼呢?”
“我冤枉你?”向元策捧腹大笑,“你要不心虚,不若咱俩一起被大家搜查!谁在胡说八道一搜便知,你敢不敢?”
“向兄敢我便敢!”言瑫信誓旦旦。
“那好!”向元策立马当先打开自己的考篮给大伙看,自证清白:“你们可瞧清楚了,我向元策身正不怕影子斜,决不会干出——”
他话没说完,四周忽然有人惊呼,“那是什么?”
众人望过去,向元策被打断豪言不太高兴,也低头望去,却见竹篮角落里正躺着一卷纸。
他愣了下,回过神来,立马将纸条拿起来扔在言瑫脸上,“好你个言瑫,你竟诬陷我!”
“向兄,错了便是错了,知错能改,按照贺朝律令,六年后还可以继续参试。”言瑫平静道。
向元策面色如同吃了屎一样难看,抡起拳头打人,被发现这边动静的皂吏人赃俱获拖了下去,他不甘地吼叫着,咒骂着,仿佛要把整个贡院的墙瓦掀飞了。
正往考棚赶的言温松都听见了动静,缓缓勾起唇。
他这位庶兄,还真是人不可外相。
不过,向元策骂得那样难听,照他引而不发的性子,怕是此刻也不好受呢。
啧,害人终害己。
可惜了啊。
言瑫虽然聪明,却过于心急了,在他投出那枚石子时,言温松便察觉到了异常,没有当场揭穿,让他得逞,不过是见他可怜,想让他体会片刻胜利者的快感。
因为只有这样,在他发现计划落空后,他那心高气傲的意念才会被一举击碎。
杀人不如诛心,言温松觉得这才有意思。
他笑了笑,望着手里的号牌:玄字一百号舍。
大步往考棚走。
第29章 (二合一)
江瑜打算趁言温松会试期间把荷包绣完, 这些天避着他偷偷钻研苏绣针法,越练习越觉得苏绣不愧是四大名绣之首,针法活泼, 对绣娘的构思天赋要求极其高, 江瑜勉勉强强才在脑中有了蔷薇绣法的模子,若让她钻研苏绣, 怕这辈子都等不到炉火纯青那天。
不过,给言温松绣个荷包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先绘制蔷薇花样,再琢磨走针,快到晌午时候, 才真正落下第一针。
她绣了会儿, 忽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静娴在与人吵架。怎么会有人招惹这小恶魔?她推开窗户,看见一抹紫色的小身影,比静娴矮些,身形瘦弱。
静娴把手里的风筝举得高高的,“掉进院子里就是我的,不给你!”
“那是我阿娘做的, 你还给我!”
“小矮子, 你够得到我就给你!”
小孩气得去拽她胳膊,快要碰到风筝, 静娴便换到另一只手上, 笑道:“还说你不是小矮子!你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我不是!”小孩唇色发白,走两步, 忽然脑袋朝地面栽去。
宝瓶吓了一跳, 把人抱回屋。
江瑜跑过去检查情况, 那小孩缓缓转醒。
静娴心虚地往院门口方向跑, 被江瑜叫住,她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模样,冷声质问:“为什么欺负人?”
静娴缩回脚,嫌弃道:“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就要欺负人?谁教你的歪理?”江瑜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年纪小,又没有母亲疼爱,霸道些总比被人欺负好,但眼下差点闹出事,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王融一介读书人,教不来这种话。
小孩看了看两人,静娴委屈地吸吸鼻子,指着他说:“阿爹说给我订了娃娃亲,我长大后要嫁给这个病秧子,你看他这么矮,我才不要给矮子做新娘。”
江瑜听罢一愣,宝瓶也愕然。
谁能料到是这么个原因?
娃娃亲,那可是大事,王融就这一个女儿,断不会胡来。
小孩猛地往外跑。
江瑜担心他出事,忙叫宝瓶跟上。没片刻,人是带回来了,但面色有些吓人的白,江瑜惊得再顾不得言温松交代她不要出府的事情,要出门带人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