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什么胡话,”言温松轻笑着摸她的脸,“在爷这里,夫人可不是什么麻烦,爷喜欢夫人还来不及。”
江瑜眼眶红红的,蓦地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唇瓣,小声说:“我也喜欢夫君。”
“爷知道。”言温松低头,将她溢出眼眶的泪水缓缓卷入口中。
江瑜惊讶地睁大眼睛。
言温松觑着她,啧啧两声道:“夫人再哭,爷可就走不了了。”
江瑜闻言立刻推开他,背过身,很有骨气地不再多说一句话。
言温松低低笑了一下,而后敛起神色道:“照顾好自己,食盒下面有蜡烛,晚上怕黑的话,点起来。”
墙边的身子轻轻点了点脑袋。
言温松重新将牢房门落锁,带着人走了。
江瑜在听不见声音后缓缓转过身,她望着言温松离开的方向,一点一点,攥紧了手心。
原来言温松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朝堂斗争是如此地可怕……
无辜的伤亡避无可避。
总有人要死,总有人要为别人的野心与利益付出自己的生命。
不管你有没有犯错。
直到这一刻,直到江瑜真真切切身处冰冷的牢狱之中,她仿佛才真正明白言温松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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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温松根据士兵调查来的线索得知,清楣本是姑苏人,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由于模样漂亮,被教坊的人挑去做了舞娘,那间教坊与朝廷有合作,此次清楣就被选来作为参加四国春猎宴会的舞娘,当晚,在两名西域舞姬退场后,紧接着上台表演的女子中就有她。
本来结束后就要走了,又被太子妃叫去给江瑜做舞教,如此才一直逗留到事发。不过,由于避暑山庄有宵禁,清楣早上才离开。
言温松让人绘制清楣的画像,由士兵在京城各个出口排查,自己则与王融去清楣的宅子搜查。
“查到住处了?”言温松望向进来的人。
小兵道:“平日都是在京中的一家教坊,但太子妃身边有个与她走得近的侍女说,她自己有个两进的宅子,在城西,里面住着她跟兄嫂一家子,但那里都是混混地痞集中的地方。”
如今线索只有这么多,言温松打算与王融兵分两路,一队人去教坊搜查,另一队人则去找侍女口中的宅子。
西市那边人大多住着穷苦百姓,人多屋少,人多的好处就是打听消息比较方便,再找符合条件的二进院子,那就更好找了。
言温松觉得寻找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唯一的问题就是城西离苍岭比较远。
时间紧急,王融点点头,带着十来个人先往教坊去了。
言温松则抄近路去了城西。
刚下马车,他就闻见一股子尿骚味,不远处墙根边正躺着一窝乞丐,那些人瞧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个个双眼发亮,弓起身子,似要抢劫。
言温松皱了皱眉,身后的几名士兵登时拔出长刀。
那些乞丐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我这有一锭银子,你们这儿谁对附近的宅子熟悉,给我们带路,等到了目的地,这锭银子就归谁。”言温松指尖掐着银子慢悠悠道。
那群乞丐立刻疯了般扑过来,言温松看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小乞丐道:“如果胆敢糊弄我,我就将你们丢入大牢。”
乞丐们霎时间缩了缩脑袋,有一部分人已经退了回去,而那名小乞丐却拍了拍胸脯自信道:“官爷放心,我可是这一带土生土长的人,只要您告诉我宅子的大概模样,我就能带您去。”
言温松让他坐上马车,马夫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一个两进的宅子门口,小兵上前敲门,里面没一会儿就走出一名老妇来。
清楣的父母早已亡故,她这些年一直与兄嫂住一处,该是没有老妇,言温松摇了摇头,“不是这家,去下一处。”
接连又去了四五个地儿,都不符合条件。
言温松的脸色越来越沉,小乞丐瞟一眼忽然道:“我想起来,还有一个地儿没去,只不过那个地方这两天不太平。”
言温松与小兵对视一眼,小兵问:“说清楚。”
“不知道那里最近怎么了,一堆人得病,已经死了好几波了,所以小的才不敢带贵人过去。”
得病?
天花……
言温松面色一变,立刻让他带路。
小乞丐有些为难,想想那锭银子,还是撞着胆子去了。
一刻钟后,马车在一间名为“兰香苑”的宅子处停下,言温松吩咐众人捂住口鼻,这才上去敲门,然而无论怎么敲里面都没有人出来。
言温松立刻察觉到不对,微微往后退半步,然后一脚踹开大门。
宅子里黑洞洞的,正前方的垂花门处却挂着两盏鲜艳的红灯笼,灯笼在晚风里轻轻摇着,却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