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去睡吧,司机会送我,不用你送机。”
方如优木然地起身往外走。
方显成看着她,突然又补充:“还有,别成天在家意志消沉。打起精神来,该结婚结婚,该工作工作。这么大的人了……”
方如优搭着门框的手变成了抓扣。
“方家的一切将来都是要你继承的,总这么任性怎么行?别跟你妈一样纠结于小事,眼光要放长远……”
方如优抓着门框,突然“扑哧”一笑。
方显成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这些年只有过年才能跟爸爸相聚,听到您这么唠叨我,有点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方显成一怔,严父的面具瞬间溃不成军。
“爸爸,您还记得吗?”方如优并没有回头,而是平视着前方的走廊,“小时候您给我一颗糖炒栗子,跟我说,如果能等十分钟再吃的话,就再给我一颗。”
方显成显然也记得,目光被回忆熏染得温柔了起来:“记得。你做到了。”
“是的。那十分钟里,我闻着栗子的香味,忍耐着,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等待。我要第二颗栗子,我必须要得到第二颗栗子。因为——我想给您一颗,跟您一起吃。”黑漆漆的走廊,感应灯因为安静而没
有启动,方如优注视着它,如在注视深渊,“那是我孩童时期最美好的画面。”
那时候的爸爸还是她的爸爸。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有小她一岁的妹妹。
那时候她没想过,自己那么辛苦省下来的栗子,会被爸爸毫不珍惜地送给别人。
“如优……”方显成朝她走过来,想要拥抱她。但方如优提前一步走向了走廊,感应灯亮了起来,她背对着他说道:“晚安,爸爸。祝您明天一路平安。”
她始终没有回头。
她不会再回头了。
方如优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打开邮箱,对草稿箱里存了许久的一封信看了两眼,选择了发送。
第二天下午,坐了十几个小时、精神萎靡的方显成刚下飞机,迎面走来几个警察。他们出示证件后,郑重其事地说:“方先生,您因涉嫌性侵未成年少女,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
方显成十分震惊,面色难看,干巴巴地说道:“我要见律师。”
同一时间的方若好,坐在滑冰场的看台上,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皱眉对身旁的林随安说:“一直这么多人?”
“一直。”林随安说着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可是花孔雀,观众越多,他越来劲。”
台下,贺源西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试滑一周跳。
台上,一群女孩子在呐喊助威。
方若好生出几分荒谬感:“她们不上
学吗?”这群人里,学生居多吧。
“不上学,不工作,不社交。遵守不了三不原则,怎么当好追星粉?”
方若好注视着那些兴奋的、陶醉的、疯狂的脸,不由得想起了贺豫的话:“明星的诞生是源于需求,而大量的需求意味着雾霾。当代的雾霾太严重了,人们急切地渴望有一阵风来,能驱走他们心头的雾霾……不要只把目光放在明星身上。看一看粉丝们。看看他们的伤痛、求索。大环境太糟糕了,生活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方若好的目光闪了闪,颓然起身:“行了,你继续看着他。我回去工作了。”
林随安连忙跟着起身:“什么叫我继续?我可是导演,又不是他的老妈子!我说,你想好安排谁当他的经纪人了吗?现在我指了个姓张的小助理跟着他,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个小张都打电话问我,烦死了。”
“我跟严维文谈好了。他亲自带。”
林随安狗腿地恭维:“不愧是小太孙,竟劳动长公主跟严阁老一起照拂,小生这部片子火定了!”
“C。”
“什么?”
“你的剧本,在我这儿的评分依旧是C。”
林随安备受打击。
这时身后人声鼎沸,与此同时方若好的手机响了,她选择先看手机,是颜苏发来的:“洞拐洞拐我是洞幺,收到请回答。”
方若好唇角不禁上扬,刚要回复,屏幕上方覆过来一个黑影。她抬头,看见汗流浃
背的贺源西正拦在她前方,手里拎着冰鞋,满脸不满。
一时间,众目睽睽。
林随安悄悄地、慢慢地往焦点圈外挪了挪。他可不想成为疯狂粉丝们的众矢之的,他可披着马甲搜索过了,然后看见一中校园网里关于他包养了校草的八卦满天飞——
“大男人喜欢那么骚包的粉色!”
什么什么什么?谁的内心深处还不是个小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