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盖伦跟崔姐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颜盖伦的目光闪烁着,忽然开口说:“鄙人前年离婚了,没有儿女。”
崔姐紧盯着窗户内没什么反应。
颜盖伦想了想,又说:“鄙人近些年遇到很多学术上的困境,想要回国跟父亲沉淀一段时间,所以接下去可以有很多时间留在国内。”
崔姐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那么,你觉得我们可否以交往为前提……吃一顿午饭?”
崔姐终于听懂
了,收回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正好这时方若好收拾完心情出来了,崔姐便说道:“我还在工作中,不方便。”
颜盖伦锲而不舍:“那晚饭也可以。”
崔姐给了他一个假笑:“晚饭也不方便。再见。”说罢拉着方若好快速离开。
方若好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颜大哥约你吃饭?”
“他有病!”
方若好莞尔,颜苏跟她讲过一些颜大哥的逸事。
“颜大哥跟你同岁,两年前因老婆出轨离婚了,平时作风正派,无不良嗜好,又是医界大拿。崔姐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才不要!我可受不了会做面膜的男人!快走快走!”
方若好想世事真是奇妙。颜盖伦竟然是个如此直接大胆的男人,会对人一见钟情。而最神奇的是,崔姐居然拒绝了他!
颜苏静静地坐在公安局大厅旁的椅子上,注视着来往的人:有头疼忙碌的警察,有嬉皮笑脸的二进宫,有惶恐不安的家属,有神情麻木的罪犯……医院和公安局,从某种角度来说挺像的。进来的人,都怀抱着希望——
希望能洗脱罪名,希望能侥幸逃过,希望被伸张正义,希望下次再也不用来这里。
颜苏想,得多倒霉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医院和公安局扯上关系?不逢不若啊……真像一个恶意的诅咒呢。
就在这时,他的脸上一暖——一罐热牛奶贴了过来。
颜苏抬头,看见了方若好。
“喝一点。
”方若好的第一句。
“想聊聊吗?”第二句。
十年前,罗娟的手术室外,颜苏就是带着一罐热牛奶出现在方若好面前的,用这两句话真正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
似曾相识的场景,令两人都想起了当年的时光,他们不禁相视一笑。
颜苏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来:“睡得好吗?”
“嗯。你没睡吗?”
“身为医生,熬夜和挨饿是职业生涯的必修课。”虽是这么说,但颜苏撒娇地将脑袋窝在她肩上,闭上了眼睛。
“还有什么必修课吗?”
“我的余生就剩下一堂必修课——”颜苏睁开眼睛,极近距离地凝视着她,“学习如何爱……”还没说完,方若好已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太肉麻了,在公安局呢,注意点形象啊,提鱼哥哥。”
“如何爱病人。”颜苏固执地说完了最后两个字,朝她眨眨眼,“你想太多。”
方若好忍不住笑了。
颜苏伸出手指按在她眉心的川字纹上,笑意下的眼眸越发深沉:“好想让你多笑笑。”
“我见到你就会笑。”方若好很认真地说道。
“还会哭。”
“对。光会让你笑的是钱,光会让你哭的是洋葱。只有让你又哭又笑还割舍不下的……”方若好由衷地感慨,“才是恋人。”
颜苏的目光闪动着,过了几秒后,学她的口吻斥责:“太肉麻了,在公安局呢,注意点形象啊,若好妹妹。”
方若好再次轻笑出声,反
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
盯着紧闭的审讯室的门,方若好慢慢地收起笑容:“我见到你大哥了。他跟我说,老师很可能挺不过今晚。我不能让他带着屈辱走。”
“你想怎么做?”
“跟我一起找出凶手,然后,让他受到法律的惩罚。”
颜苏搂紧了方若好的肩膀,久久,“嗯”了一声。
他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取得想要的结果。
他有很多资源可以令事件变得更加简单。
可是,他注意到方若好在这种时候,说的是“法律的惩罚”,而不是“应有的惩罚”。她在求助的同时,也在告诫他——不要再像对付冯静秀那样走捷径。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行走在悬崖边,内心深处经常会抑制不住地想要往下坠落。可爸爸妈妈编织了无数根绳索拖拉着他,让他不会掉下去的同时,也让他无比窒息。
然后方若好来了,她砍断了那些绳索,让他得以自由的同时,她走在了他身侧,用自己的手拉着他的手。
手跟绳索,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一个温暖柔软,一个条条框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