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弱地应了一声,我弯腰割断枯藤,打算将他反手绑在一处。早知一开始就应该这样绑,只是那时候担心制不住他,可以凭借树木来固定他的行动。
没想到如今反倒成了累赘。我割着树藤,忽然口鼻被人捂住。转头一看,安老大早已挣脱树藤,眼神中全是森然笑意。我转换刀的方向,直接刺向他的胳膊,谁知被他一把夺下。他冷哼一声,捏着我的虎口笑道:“我就说嘛,太小看你了。为什么你连山洞的事情都知道?嗯?”
“我如果说,是她自己告诉我的,你信吗?”他用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使我的声音听上去略显凶恶。
“哦?之前他们说这宅子闹鬼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既然这块佛牌不顶用,不如我搞个人体祭祀,平息他们的火气吧。”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很慌吧?我们看见了过去的老宅,看到了那些死人。你不是好奇是谁烧了那些尸体吗?是我们干的!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早晚会暴露出来,你的子子孙孙都会打上杀人犯的印记,这全都是你害的!”
反正要死了,我干脆一口气说个痛快!安老大眼神慌乱,脸上的惧意藏都藏不住,紧张之下,他双手越掐越紧。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看来那几个朋友的死亡让你深受刺激,所以打算上吊自杀。不如就让我送你一程吧。”他扔下刀,双手用力死死箍住我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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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窒息的感觉,我忍着胃部翻涌的恶心,忍着口中不断泛起的酸水,我仰起头看着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即便如此,天空依然呈现着奇异的透明颜色,我能看清那些树干倒映在天空上的线条,我能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班花一刀插进安老大的脖子,血像喷泉一样跳动,伴随着心跳一起一伏。气随血去,安老大手上一松,我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干呕着退到一边。
“为什么……你要……”安老大口中涌出鲜血,班花弯下腰直勾勾盯着安老大的脸,随即当胸又插了一刀,一路往下,将安老大的肚皮剖开。
“我的孩子呢……”
“是……是你?我……我已经养大了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这么恨我?是我……对不住你……”安老大断断续续说着,班花不为所动,扒开他的内脏扔在一边,将他的胃剖开,在里面使劲翻找。
“我的孩子呢?你藏到哪里了?快点还给我!”女人嘶哑的声音像是从腹部发出的一般,闷闷的带着轰隆声。
可惜安老大再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头一歪,眼睛瞪得像水牛眼一样大,已经气绝。
班花愣住了,她看着满手的内脏粘液,脸上全是绝望的表情。她脚步踉跄,跌跌撞撞钻进密林之中。我捡起地上的刀,紧紧跟了上去。
脚下本无路,加上没有人走,如今更是难行。穿过一道湍急的溪水,走过一片泥泞的沼泽,班花在一处山壁前停下。远远望去,整个山头被青翠的绿藤缠绕,像有无数长蛇扭动着身子沿着山崖爬行。
一个不留心,班花已经失去了踪迹。我忙上前查看,发现藤蔓之下藏有洞穴。我掰断洞口的树藤,小心地钻了进去。
摸着黑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亮光。我快步走过去,发现这里是一处露天的洞穴,抬头就能看见天空。此刻,多日不见的月亮奇迹般地升起,在这一小片天地投下昏黄的影子。
“咳咳……”黑乎乎的角落里有人,我仔细看了半天,才确定那就是班花,“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你的小孩……是跟谁一起生的?”我小心地询问。
她笑了笑,喘息道:“是个奇怪的人,总是在夜里悄悄溜进来。我开始以为他是个贼,谁知道原来一肚子学问。他经常跟我讲古书上的故事……”
看来是学者无误,只是,那个时候学者应该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呢?不,现在班花在说这些过去的事情,本身就不正常。
“只是……孩子没有了……”她看上去累极了,眼皮慢慢合在一起。
趁着她还有意识,我忙说:“他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幻像随缘生,随缘灭,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能看清这一切。”
她呆呆地看着我,苦笑道:“看清?我为什么要看清?我不想看清……”
“他……已经离开了……”
班花低声呜咽,掏出学者的怀表放在胸口,“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他……我明明知道……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自己……骗了自己啊……”
她叹息着,慢慢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