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段路, 却用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
“要不然我们下一次在进去看吧?”
又走了一小段路, 眼见着里故居还有一半的路程,中间又还隔着横跨在小溪上的石桥,商蓁忍不住对身边的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挡在霍应淮的面前, 小声道。
夏日转秋日的季节是最难穿衣的季节,商蓁身上的衣服是香云纱定做成的改良汉服, 长长的褙子微微垂落,上面的牡丹花的暗纹在他面前晃动, 挡住了其他人好奇的视线。
他们的出行本就引人注目。
虽然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但是小镇之中难得出现的豪车,和他明晃晃乘坐的轮椅,无异于在这个小镇之中是实属少见的存在。
不管是游人,还是当地的居民,大家的视线总是会有意无意往商蓁和她的身后去观望几眼,有的是单纯的好奇,也有些是明晃晃的嫌恶。
商蓁也不想霍应淮再在这样的目光之中前行。
“我们继续走吧。”
霍应淮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垂落又扬起,最后落于石桥的桥洞下。
他对这座桥依稀还有些印象,也记得蜷缩在桥洞下偷偷哭泣女童。
那是一做有着百年历史的石桥,他的轮椅上不去,只得让身边的保镖把轮椅从桥上抬上去,又在划过青石板后从上面抬下去。
虽然早在看到这座桥的时候内心之中就已经早已经有了预感,但是霍应淮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和桥上的这一段路相比,连青石板这一段路似乎都变得好走了起来。
前面的保镖打开了商蓁的家门,再把门打开,把轮椅抬进门之后,保镖们就迅速的合上了门,立在门边等候。
商蓁家是典型的倚山面水的徽派建筑,也是一座“日”字型院落的大宅,光源顺着天井垂落于屋内,青砖门罩,石雕漏窗,木雕楹柱,木雕上还有些鎏金将落未落。
深宅之中一片寂静,多年的无人居住让这座老宅也在逐渐丧失曾经的活力,成为蛇鼠草木肆意生长的生存之地。
“前后都是厅堂,我以前住在后面的厢房之中。”商蓁指了指里面厅堂说到:“我推你过去看一下吧?”
房屋内的石板比外面道路上的石板要更加潮湿,甚至都肉眼可见石板上的青苔。
轮椅压过地面,像是外来访客正在敲击着这一座百年老宅的大门。
家中的主人看起来走得十分匆忙,地面上还散落着孩童的画作,也散落着上个世纪的学校教材,小人书的最外层的颜色还鲜亮,但是边缘却早就被书虫啃食的腐朽不堪。
在门厅的凳子上,一张相框被倒放着静置于椅面上,相框的周边还散落着破碎的玻璃。
前面的道路被杂物所阻拦,商蓁先上前几步,用jc的尖锐的鞋尖上前去踢走这些阻拦着轮椅的垃圾。
霍应淮看到了那个破碎的相框,这个相框原本应当是放在桌子上,让曾经住在这里的老人能够第一眼看到的地方。
他转动了轮椅前进的方向,让轮椅驾驶到椅子旁边,附身去拿那一副相框。
他能够自主的腰部力量其实还是没有恢复太多,现在虽然已经可以坐起和用斜板站立,但是自主坐姿终归还是和健全之人的坐姿有些不一样,坐在轮椅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在他腰间的保护带和腰带却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正常情况微微一俯身就能拿到的腰带,他却必须先把自己的重量放到身体的一侧,才能在惯性和重力的支撑下俯下身去拿。
商蓁回首想要喊霍应淮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前的这一幕。
他的身体都有些摇晃,一只手死死着抓住轮椅的扶手维持着身体和轮椅之间的距离,一只手却在够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相框。
商蓁没有上前去帮他,她只是在他拿到之后用手把自己拉回到轮椅上之后,才踱步上前,帮忙系好因为动作而有些松垮的腰带。
霍应淮拿出手帕擦了擦相框,将里面的照片取出,递给商蓁。
“蓁蓁,你看。”
相框之中的相片早就已经泛黄,照片的最前面坐着一对夫妻,后面是一位穿着衬衫和小西装的女子,她的怀中抱着一名小小的婴儿。
“这是外婆还有外公,”商蓁指了指前面的夫妻说道:“后面的。。。。。。是我的妈妈。”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母亲的照片,时间太久,久到似乎连记忆之中母亲的面容都蒙上了一层面纱,乍一眼看去,恍然却又有些陌生。
“你和她长得很像。”霍应淮细细地注视着照片之中女子的眉眼,和她怀中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