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真急道:“凭什么不让我来?我是自己要来的, 关你什么事?”他这不是怕薛檀被迷惑么。
可薛檀却说:“你来了,你心里不痛快, 虽然没把气儿撒出来,可人人都能看出你不痛快。”
他觉得楚姑娘是个聪明人, 肯定已经看出来了季真对她的不喜欢,可碍于自己的面子才没有发作。
“我并没有被她迷惑。”薛檀认真地看着季真,“我愿意和她相处并不是因为她给我灌了迷魂汤,而是因为我觉得她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种舒服是他从未在别人那里体会过的,他自然也愿意去维护。
见季真垮着脸,他说:“我是认真的,以后你不想来就不来了,我自己一个人过来也可以的。”
季真沉默。
半晌,他才说:“不来就不来!我又不稀罕!”
他扭头就走。
薛檀摇了摇头,立马跟上了。
等他们一走,方清词便放下手里的药材,洗完手,从自己的药箱里掏了一份契书出来:“你要的铺子,他们正好要招大夫。”
这个铺子是姜肆托他找的,她对京中并不熟悉,很多东西都靠着许云雾和方清词才略微了解一些,她想开个看诊的铺子,这事儿找许云雾她指定是要在最繁华的地段给她弄一间的,还不如找方清词。
方清词常在京中行走,偶尔也会在熟悉的药铺坐诊,自然对该在哪里开铺子一清二楚。
“这些铺子大多都开在西街,不过好一些的位置都被大的药堂占完了,你要开铺子肯定比不上人家口口相传的口碑。”方清词解释道,“你学的是女科,也不必和他们抢生意,我给你挑的位置更偏中心一些。”
东大街和西大街也是有交汇的,中间有个规模颇大的集市,方清词挑的位置就在那里。
既可以进东大街给贵女们看病,那些进城买东西的女眷也能看得见这铺子。
姜肆谢过他。
第二日,她就上门去看了自己的小铺子。
这地方位置紧俏,要不是薛准给她准备了许多钱,她指定是买不了这铺子的。
她雇了一个小伙计和一个老大夫,将铺子打扫一遍,再摆一个药柜、隔一间专门看诊的小房间,这铺子也就开起来了。
来看病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出来买东西的时候顺带抓一副药。
姜肆也没着急,仍旧在学。
方清词辞了熟悉的医馆,在铺子里坐馆——以现在姜肆的水平还是不够格单独看病的,她开铺子也是因为方清词的建议,也就是让她多看病人,积累经验,反正有他和老大夫坐镇,也不会出乱子。
但是方清词不常来,他在宫里还有太医的职位,铺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姜肆和老大夫在看。
姜肆只是打下手,老大夫也是她给自己请的老师,跟着他学一些基础的病理。
这天她把铺子里的药材搬了一点出去晒太阳,刚停下手,就看见一个妇人怀里抱着孩子,脚步踌躇地站在树荫底下,往这边铺子里张望。
姜肆停下手,问:“您要看病?”
那妇人犹豫了半晌,咬咬牙,走过来,悄声说:“你会看病么?”
她往铺子里的老大夫那里看了一眼,又有些不大确定了:“或者不看病,能给我抓一副药喝么?”
姜肆看了看她的脸色,点点头:“能看的,您和我进来。”
妇人左顾右盼,跟在她身后。
她有些不好意思:“呃……能只跟你说一说吗?”
姜肆看一眼老大夫,说:“行,里面有个隔间,您进去说。”
进了内室,姜肆看她怀里的孩子,问:“您这是刚生完孩子?”
妇人说是。
大致聊了一下,姜肆就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了。
妇人一月前才刚生孩子,因为出身贫寒,生下孩子以后她也只坐了七八天的月子就开始下地干活,时间短的时候还没发觉不对,等日子长了,她就浑身不舒坦,下身一直沥红,小腹坠坠地疼不说,也一直没奶。
她起初也不当回事,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开了一点药吃了,仍旧继续干活,结果前两天痛得受不了,差点晕厥过去。
她家里人却不怎么当回事,只说她是身体太弱了,给她煮了一碗红糖鸡蛋补身体,就照旧出门了。
她婆婆为了那碗鸡蛋还抱怨,说她金贵,谁家女人生了孩子以后不是下地干活,怎么就她浑身不舒坦?
妇人听了心里头不舒服,却也没法和谁抱怨,她丈夫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冷眼看着婆媳两个吵架,她痛得没法子,才进城里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