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抖着瓷瓶洒了药粉在伤处,才整齐地包好了,打结,细心地将尤听容的袖子整理好,握着她有些凉的手腕,“待会让内宫局往你殿里再加两个炭炉。”
“不必了,成日里烤着,臣妾都要憋闷坏了。”尤听容谢绝了。
“你在钦安殿见着谁了?”吓成这样。
单允辛语气温和,似乎怕惊着眼前人,但眼底的凶悍是骗不了人的。
来时是忧心尤听容的伤势,现在,则是要刨根问底,尤听容并非这么不小心的人,若非受了惊吓,怎么会失手烫着自己。
能让她慌到失手的……
单允辛想起来在含元殿暖阁里那次,因为不知道来人是尤听容,自己掐了她的脖子,虽然很快就放开了。
可尤听容却挣扎颤栗许久,更是趴在他的胸膛上痛哭,想到那时的情景,单允辛的心口泛起了钝痛。
尤听容犹豫了一瞬,对单允辛并不能全心交付,笑道:“不过是一时失手罢了,陛下多虑了。”
尤听容说罢就预备坐到对面去,现在和单允辛紧紧挨在一起,被他身上的体温烫的大腿侧边都起了薄汗。
单允辛却拽着人不肯松,反而垂首在尤听容的唇角落下一吻,手臂一用力,将人抱到腿上坐着,嘴唇挨在尤听容的耳廓旁,“撒谎。”
不过她的谎话骗不过单允辛,她不肯说,单允辛也不逼着,他来是想哄她高兴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痛苦他会彻底粉碎,不会再让尤听容夜不安寝。
尤听容撇过头去,被单允辛逗孩子一般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自在,咬着嘴唇不肯搭理他了。
单允辛便将下巴搁在尤听容的颈窝里,挨得紧紧的,鼻尖时不时磕碰着细嫩的肌肤,似乎不需要呼吸一般。
一上午过得莫名其妙,无聊又安闲。
或许是单允辛的肩膀足够宽厚,或许是他的臂膀强壮有力,又或者是体温太熟悉了,尤听容昏昏沉沉地靠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腹中隐隐有些饥饿,单允辛已经不在了,自己正睡在贵妃榻上,身前的火炉烧的正旺,是新添置的,怪不得那么暖和。
青町就守在一旁,笑着过来扶,“您可醒了,都过了正午了,奴婢这便吩咐人摆膳。”
尤听容随口问道;“陛下何时走的,我竟不知。”
青町笑的合不拢嘴,“午时才走的,主子睡的正沉,陛下生怕惊醒了您,放心不下咱们,亲自抱着您放在榻上。”
“奴婢都瞧见了,主子在陛下怀里睡了近两个时辰,陛下都没敢动弹,就那么盯着您瞧。走时……还揉了好一会儿肩膀呢!”青町说话声音轻,也知道不能被人听见,但语气欢快极了,“可见陛下多喜欢您。”
尤听容听着心里烦乱的厉害,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单允辛的疼惜和情意,她心中既隐秘地欢喜,更多的,却是防备和惧意。
生怕自己,又做了别人的棋子,又什么时候被轻巧的舍弃了。
——
紫宸殿
常顺注意到,自午时从宜秋宫回来后,单允辛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脚步都松快了。
只是……这半个时辰的功夫,陛下已经是第七次下意识地活动右肩了,似乎有些酸痛?
常顺赶紧问道:“陛下可是因为忙于政务以致身上酸软?可要奴才去请了肖院使来瞧瞧?”
单允辛摇了摇头,“是朕这阵子惫懒了,许久不去练武,身子骨都硬了。”尤听容不过靠了一个半时辰便这样,实在不应该。
单允辛想着以后还得背着两人的孩子,嗯……若是得了两个,做父皇的肯定不能厚此薄彼,得一同抱着才行。
“明日让华进入宫,陪朕在武英殿过两招。”这力气,是得好好练练。
常顺连忙答应,“奴才领命。”
“对了,那日在钦安殿,宜才人见了谁?”单允辛提起了旧事。
常顺回话,“钦安殿的小太监说,那日宜才人本是陪着池才人一同去向若生求平安符的,可见了若生,宜才人却改了主意,改为领了经书要自己手抄,觉得更显心诚。”
单允辛的眼神猛然幽深起来,带着森寒的冷意,哪里猜不出,若生就是那个罪该万死之人。
“若生。”伴随着单允辛不急不缓的两个字音,手中的笔杆应声而断。
第125章 :笼络
常顺被单允辛身上迸发的杀气激的一哆嗦,颤声问道:“陛下,可要奴才将此人……”
常顺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惹了陛下不快的人,都不该存活于世,更何况若生身为和尚六根不净,早就犯下了弥天大罪。
单允辛摇摇头,“此人所犯之罪万死犹嫌不足,暂且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