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心诚则灵’,整日里无事,不如咱们领了经书回去,自己手抄一本,更显心诚。”
慈悲者手染鲜血,这样的人供奉于佛前,脏了这佛门之地。
尤听容不想让此人沾了她与池卿环要送予亲人的心意,想打消池卿环的念头。
池卿环正犹豫着呢,她对若生有些好奇,恰巧门帘再度掀开来,进来的是董才人身边的宫女绿凝。
她先是向两人行礼,而后才低声冲若生道:“若生大师,主子正发脾气呢,请您去给她讲经。”
绿凝面色焦急,显然是被董才人骂过了。
若生迟疑地看了眼尤听容和池卿环,尤听容则轻快地冲池卿环扬了扬眉梢,露了个“你看吧”的笑容。
“容姐姐的法子也好!”池卿环点了点头,对若生道:“你去忙你的吧。”
若生这才随绿凝离开,尤听容状似无意地问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董才人似乎很看重若生?”
那小太监迟疑一瞬,尤听容将一锭银子放在木桌上,发出轻飘飘的声响,“我不过是起了好奇心,公公便只当说个趣事给我听。”
小太监左右看了看,小心将银子收到袖中,回复道:“才人说的是,自打若生来了,董才人日日都要请他讲经,都不许给他安排重活、累活,看重得很。”
“董才人是贵人,与奴才们是云泥之别,也不大瞧得起僧侣修士,刚来时还有一个小沙弥因为替董才人抄经险些被皇后娘娘杖毙了,而后若生大师才从灵感寺进宫。”
“不过若生大师却实修为颇高,他讲经诵文,就连咱们听了都觉得浑身舒坦。听钦安殿的老和尚说……他可是灵感寺住持安隐大师的亲传弟子,不知怎的,本该继任灵感寺方丈的,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到宫里来了。”小太监脸上带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怪不得呢!”尤听容点头,原来是安隐大师的弟子,恐怕是怕安隐瞧出此人的邪气,才被弃之不用的,“我瞧着连董才人的贴身宫女都得来请他,可见董才人有多倚仗他。”
“可不是嘛!前些天法师们倾巢而出在宫里做法事,管事公公都特意把若生留在钦安殿伺候董才人。”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就前天,董才人的贴身宫女绿凝被董才人打得头破血流,可对若生却很温和。”
“您没瞧见,董才人都换了金银首饰、绫罗华服,为着他,都要皈依佛门了!”
尤听容听笑话般的笑了两声,“这可真是有趣的紧。”
说罢,又抬手给了一锭银子,小太监不敢伸手。
尤听容唇边的笑容温柔,可水灵通透的眼底却没有沾染半分,带着高位者惯有的压迫感,“公公为我解了一个大谜题,这点茶水银子,全当我的小心意。”
她死的不明不白,今日从这里得到了答案了,动手的是若生,可幕后只怕和董氏脱不了干系。
第121章 :劝告
尤听容和池卿环各自取了一本在佛前供过的经书,眼瞅着天色也暗了,临近酉时,便一前一后离开了钦安殿。
出了殿门,尤听容才发现殿前的汉白玉龙凤望柱头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细雪沙,雪下的细,约莫下了有一会儿了。
尤听容伸手,细碎的雪花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很快被手心的温度融化,变成一个个晶莹的小水珠。
池卿环看着尤听容沉重的表情,低声问道:“容姐姐,那个和尚是不是坏人?”
尤听容乍一听到“坏人”二字,愣了一会儿,被逗乐了,这样直白简单的词,也只有池卿环这样未经风雪、简单自在的人会说出来。
见尤听容笑,池卿环更纳闷了,“容姐姐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卿环妹妹为何如此想他?”尤听容偏头看向池卿环。
池卿环叹了口气,回答道:“因为容姐姐不喜欢他,虽然姐姐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容姐姐一见他就不高兴,似乎很讨厌他。”
尤听容眼底柔和了很多,含笑道:“难道我不喜欢的就是坏人不成?”
“容姐姐温婉善良,待人也好,连你都不喜欢她,可想此人做过不好的事,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池卿环话没说全,她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可她总觉得,尤听容在看见若生时,是在害怕他。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若生有何可怕?
尤听容没想到看似单纯的池卿环出乎意料的敏锐,或许是因为池卿环的纯粹,她对旁人的真情或假意看得很透,无论是自己的情绪抑或是方才赵御女的讨好,少有能骗过她的。
只是她也不便多解释,只是诚心劝道:“家母恰巧曾在灵感寺听过安隐大师讲经,安隐大师还为我解过命签,终身苦修、品性高洁。若生虽是安隐大师的弟子,却并未承继大师的至诚至善,反而在富贵红尘中迷失了。因而,我不喜此人的虚伪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