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停好车,道:“想不到你住在这一片。”
“不像?”她反问。
“也不是,只是觉得很巧, 我们住得不远,就隔一条街, 但以前竟然没见过你。”
松雨解下安全带:“谢谢送我回来, 再见。”
“真不用我送你进去吗?如果你住得是靠里的区域,你还要走好长一段呢。”
“不用,秋高气爽, 正好散步。”她走下车。
齐嘉跟着开了车门下去,绕到她身边, 将外套脱下递给她:“披上。”
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但因混合了温柔,并不惹人讨厌。
已经入秋,夜里风大,松雨穿得确实略显单薄。
她低眸看了眼齐嘉伸过来的手:黑色薄羊绒外套搭在小臂上, 露出一小节线条优美的腕骨,手背略显厚实,而手指骨节修长, 连指甲的形状都修剪得恰到好处。
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痛, 说不清是为己还是为他人, 沉着脸掉头就走。
齐嘉追上前,一双眼充满探究:“我冒犯到你了吗?”
松雨略一思忖,迎着他的眼睛道:“谈不上。只是如果你今晚执意要把外套借给我, 明天我恐怕没办法还给你。”
“理由?”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男朋友看见我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回家。”她冷冷一笑, “如果我穿了你的外套, 等一下我也会把它扔到垃圾桶里。——你这衣服不便宜吧?”
齐嘉眼也不眨, 直接把外套往她身后一披:“请便。”
说完,自顾自走回车里,踩了油门便离开了。
他那一下披衣的动作很突然、也很用力,松雨怔住了,直到他上车才反应过来。原地站了几秒,她才往别墅区深处走去。
南家的别墅已经近在眼前,她脱下了齐嘉为她披上的外套,搭在手上。一路上她心里有了个主意,干脆拿着那件男式外套堂而皇之走进了南家别墅。
虽然比正常下班时间晚了些,但她没和南烈说今天要加班,因此不出所料南烈还在等她吃饭。
她故意把齐嘉的外套搭在餐椅上,一句解释也无。
南烈的脸色微变,眼神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掩饰得不算成功,松雨一眼就看出他早已看到了她带回的男士外套。但他没盘问她,甚至直到整餐饭吃完都没有试探一字半句。
用人过来收拾桌子,南烈说他要去画室,让松雨自便。
松雨一下子起了一把无名火,直接抓起齐嘉的外套朝他的轮椅扔了过去。
南烈甚至没躲,任由别的男人的外套砸中自胸口,然后掉在自己的腿上。
“你问都不问吗?”松雨厉声问。
“你要告诉我什么?”南烈红着眼道,“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真是个窝囊的废物!听到他的话,松雨只觉得更生气。
“现在是有人想追你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
“重要的不是那个人想做什么,而是什么是你想做的。松雨,你一直知道,你是自由的。”他流下泪,落到了松雨扔过来的外套上,他甚至带着抱歉的表情慌张地去擦,又动作笨拙地把外套稍加叠好,滑动轮椅把它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松雨气不打一出来,偏就把他好不容易叠好的外套扫落在地。
“南烈,做人男朋友不是像你这样的!”她忿忿地看着他,眼中有怨,“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不会发火吗?”
他的轮椅退了一步,抬眸,眼中却终究有了一丝隐约的愠怒:“你在期待什么呢?期待我去和另一个男人干架?不用别人动手我就已经趴下了不是吗?如果你想看这种烂戏,我可以满足你,你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我可以爬过去找他,和他郑重宣布你江松雨就是个人美心善但眼瞎的女孩,她选了一个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做她的男朋友,让他不要做非分之想!这样你满意吗?还是你觉得对方看到我这条可怜的爬虫会自惭形秽、立马认定自己毫无胜算便放手?”
他团成鸡爪样的拳头砸向自己的腿,眼中那一点点动怒转瞬变为彻底的黯淡卑微,“松雨,在这间屋子里,你是我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外面……外面的事不用告诉我的,我没有知道的必要……”
松雨的心软下来,她开始自责,这一刻她知道刚才自己的发泄情绪更多是因为心虚,所谓无理声更高,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齐嘉长相俊朗、身材高大,又是潮玩业界看好的新星,虽然她不清楚他的家世,但看他的日常穿着打扮,谈吐气度,便知家境不俗。面对他的攻势,说她没有半分动摇,是假的。
在齐嘉身上,有太多南烈没有也永远不会有的优点,有句话虽然残忍但南烈自己说的不错:和齐嘉相比,南烈就是一条可怜的爬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