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宁祯拍了拍手,许慕晴看到他不过是短短怔楞了一下后就鼓起掌来。
“嗯,那会是他的归属。”平静的话语下宁祯掩下了所有的情感波动,“宁祯,谢过先生。”
师运心里五味杂陈,却听宁祯突然道:“先生的佩剑倒是不错,”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后道:“听闻许城主有把独鹿先生打的佩剑,可能给祯一观?”
是不想师运愧疚么?
许慕晴解下佩剑后有些迟疑,突然有东西带着风声袭来。
修长的手指抬手接住,是那块玉玺。
宁祯站起身来垂着手看着她,眼里仿佛在说我用这个和你换好不好?
漆黑的长剑划过空中,宁祯稳稳接住剑,握住剑鞘后拔出,“真是好剑啊,先生还有什么问的?再不问可就没机会了。”
“别,宁祯!”师运看着被拔出的剑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把那些家族的人送来前线的?”
“唉?这么明显么?”像是被拆穿了把戏,宁祯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神中带着惊奇,“先生聪慧!”
聪慧个屁啊,师运觉得胸腔里有东西在燃烧,烧得他快要焦了。
“当初为何不给我说?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当初宁祯带着建德帝回到西荒,还是他接的,宁祯要是早点说,后面也不至于成这样。
“嗤。”宁祯一秒回到之前阴翳的脸色,垂眼看着漆黑的长剑道:“谁说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大庆?一滩烂泥罢了,先生你看看建德帝的朝臣,一个个贪生怕死、贪慕权贵,哪里有半点顾忌百姓死活?”
“这种玩意儿,不毁了还留着祸害后人?”宁祯眼里带着轻蔑,言语间扯了扯唇角,和毒蛇似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十分吓人。
师运微微张着嘴,艰难地组织语言,“所以,你是半途改变想法的?”
是因为主公么?会是什么时候呢?
“师先生。”宁祯一手拎着剑,直直看着师运,“你见过江枫,也见过宁予,你觉得他们可悲么?”
“我觉得不,可悲的不是他们,可悲的是这个世道。”
“你怜悯西荒向你求救的人,却改变不了西荒的贫瘠和混乱。”
“师运!你可知道带给人希望又被毁掉是多么的痛苦?”
想起那些黑暗的时候,宁祯笑起来,眼角有泪水划过。
阴阳线随着太阳的角度而移动,宁祯往后退了半步,把脚尖收回了阴影之下。
“我,我……”师运从没想过自己做的那些会成为别人痛苦的根源,他知道宁祯说的是什么,难道他之前做的都错了么?
身形晃动间一道温柔的力量按在肩上。
许慕晴轻叹一声,“宁祯,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也没有人能够救其他人一生。”
“你既然说可悲的是世道,那师运的善就不是善了?”许慕晴言语间带着坚定,顺势往前将师运护在身后。
宁祯眯了眯眼,虽然不能达到他的目的,也算在师运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了。
“宁予被埋哪了?”话题转换和冬日的阳光一样快,不知不觉阴阳线又到了他的脚尖。
“灿州,首阳城,东海之滨。”
“好好好!”宁祯晃悠着脑袋表示赞同,看向用复杂眼神看着他的师运轻声道:“我从未想过伤害先生,西荒的家族已经不成气候,你这次倒是选对了人。”
长剑带着一串血珠撒了一地,滚烫的血液带着热气落在冰冷的地上。
“把我和宁予埋一起。”宁祯动手前朗声道。
躺在院中的宁祯看到了久违的阳光,好刺眼,一点都不暖。
一道人影飞快上前,跪地捧起了宁祯的头,咽喉出还有鲜血不断流着,手脚开始不自主地抽搐起来,长剑静静地躺在一边。
“对不住,运对不住你。”有泪珠滴落在宁祯脸上,师运泣不成声,“当初我该把那些拐子交出去的,宁祯,对不住。”
他没想到这些过往会在宁祯心里隐藏那么久,他从拐子那里救回了他,却又没有救回他。
如果不是对大庆这般失望,宁祯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刚才的一瞬间师运想起了宁父曾经给他说过,他儿子说要去皇城博个功名,还猖狂地表示把西荒的拐子全都抓住。
所以宁祯是为了那些拐子进的皇城,才会遇到建德帝,才会有今天。
抽搐间抓住师运衣摆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宁祯死前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
“对不……住。”横走于西荒的时运,在埋着建德帝的院子里抱着宁祯痛哭不已。
许慕晴想说这不怪你,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建德帝的错和你没关系。
但她知道现在的师运听不进去,他对宁祯有着一种莫名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