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沉思了一会儿的阎虹也开口劝着,“将军,若如我们缓慢蚕食梁州,等秋收过后鞑子必然入侵梁州,那时万景楠腹背受敌,收复梁州也不过须臾。”
“可现下皇城危机,没了粮草供给,大军可能困死在此地。”阎虹有着一副温和的好嗓子。
不骄不躁地劝着,还真让乔英听进去了。
“等我收拾了盛承,再来夺城。”乔英盯着地图上好几个中县暗下决心。
大军收拾收拾准备撤了,阎虹也回了自己的营帐。
“家主,就这么撤了?”幕僚觉得有些可惜。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怂恿乔英继续攻打梁州,他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做一些事情,足够将乔英弄死在战场。
“再打下去,对谁都不利。”阎虹叹了口气,“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吕双江居然开口了。”
幕僚诧异抬眼,他们一直以为吕双江因为自家哥哥战死在战场,对乔英颇有微词。
“毕竟是多年跟着建德帝的人,大概还是有情义在的。”幕僚皱着眉头,“可这对我们回主家,就有多了分困难。”
阎家曾经也是大庆风光无二的家族,阎家俩兄弟各有各的能耐。
但一山不容二虎,阎家兄弟多年的积怨,导致阎家在最繁盛的时候分家了。
两个兄弟一个留在了皇城,一个去了灿州,阎虹就是灿州一脉的子孙。
奈何父辈不行,灿州的阎家非但没有在广袤的土地上发展壮大,随着几任家主决策失误,灿州的阎家不仅掉出大世家行列,在中等世家里都没什么话语权。
阎虹接任家主之后,飞快抱紧了徐明瑞的大腿。
事实也证明他站对了队伍,一路从灿州到皇城,徐明瑞很是顺利。
可惜建德帝碍于皇城阎家的面子,并没有给阎虹多大的封赏,让想对主家取而代之的阎虹气愤不已。
既然建德帝不行,阎虹就换了条思路,他要带着灿州的支脉挣一份大军功出来。
这份功劳要能足够他们风光回到主家,这样灿州阎家才能谋求到出路。
在勤王的路上,甚至再早一点,阎虹就瞄上了乔英。
这个人他可太了解,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审时度势的能力几乎没有。
要不是吕初云多年辅佐在后方,乔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靠军师,他不过几句话,就让乔英对吕初云产生了猜忌之心。
后面一切都如同阎虹所料,心有不甘的盛承、虎视眈眈的天轮教以及捉摸不透的宁祯。
阎虹唯一没想到的是,皇城真的让乔英给打下来了。
这给阎虹弄了个措手不及,万景楠怎么就用了周厉这个从没打过胜仗的人!
第二个让阎虹束手束脚的是吕双江还活着,作为吕初云战死的幕后推手阎虹是真地心虚。
不过吕双江好像不在意他如何忽悠乔英,阎虹也渐渐放下心来,让乔英跑来打了梁州。
“家主,要不把吕双江也……。”幕僚做了个手势,阎虹背着手转了几圈。
“不行,现在盛承对吕双江还有顾忌,若是吕双江死了,我们手里就没刀了。”阎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探探吕双江的口风。
等阎虹到了吕双江大帐前时,门口的护卫不仅没有盘问他,还直接带了他进去。
“先生好谋算,看来是在等某了。”嘴上客气的阎虹捏着一把汗。
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那些伎俩,他虽然在乔英面前搅弄口舌,可吕双江是什么人?阎虹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吕双江热着水,示意阎虹自便。
这洒脱的姿态让阎虹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紧绷。
“大人的退兵之策,有些出乎意料。”阎虹语气不明地开口,他们已经没有寒暄客气的必要了,直接开始了正题。
跪坐端正的吕双江抬眼提了提唇角,“时局至此罢了。”
阎虹被刚才吕双江的眼神给惊到,怎么说呢就想是在看猴戏。而他自己就是台面上的那只猴,这让阎虹心里很是不舒服。
“也许将军此行就不该攻打梁州。”
“这不是阎先生提的么?”吕双江神色淡淡地将话题抛回去。
出师不利的阎虹觉得思绪有些乱,便道:“大人和将军还是真是情谊深厚。”
“是么?”
阎虹在吕双江的大帐里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路上还随意指挥了人收拾东西。
回到营帐后幕僚赶忙围了过来,询问吕双江的态度。
“看来吕初云的死他还是介意的。”阎虹总觉得哪里不对。
吕双江没有一句话说乔英的不好,但对乔英的态度实在称不上是有情义。
明里暗里吕双江似乎什么都没说,阎虹却从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