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交不上。也收不上。”
清冷的声线回荡在突然寂静的大厅里。
万展一拍桌子沉声道:“你说什么?本官念着十方城不易,加税都给免了,还有什么不满?难道是对陛下任命的本官不满?”
高帽子一下就砸了下来,别看万展面上生气,内心并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激昂。
就等着许慕晴扛不住然后再强势下令,让许慕晴低头。这套他可太熟了,皇城中多少小士族依附万家,都是用的这套手段。
但许慕晴会这么轻易的服软?
要是一句违抗圣命就想吓到她,那她还造反个什么劲。
周围的人早已噤声,目光全在许慕晴身上,她干脆礼也不施了道:“十方城共计四千人,九成都是流民。大人要是想要四千的尸体,下官倒是能考虑。”
切,原本还想意思意思交一点,但这万展就差把我要搞你写在脸上了。
许慕晴想的一点没错,建德帝派万展来之前,单独召见过万展。话里话外都是对四明城和十方城的不放心,但终究靠近边境,还是要老实当个炮灰的。
万展自然是明白建德帝的意思,前两天没有贸然出手也是在观察。
现在台子摆好了,万展自然不能缺席,直接叱骂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城中诸事本就是你分内之责,若是你没有这个能力治理好十方城,那本官就上奏让陛下换个有能力的来。”
“你身为女子,能得官受任已是恩典。要是做不好,不如躺着生孩子去。”
“本官听闻,谢县令和你身旁的县丞,还有留在十方城的等人皆和许县令交好。”
“许县令既然有如此本事,区区一个间架税罢了。”
万展话落,下面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之前捋着胡子阴阳怪气的县令道:“这确实是在下学不来的本事,说不定许城主去哪个香楼里请教过。”
“就是,两腿一叉,什么事做不成啊。”
风熙文拉着谢嘉的袖子,两人眼神都冷的厉害。
主辱臣死,但现在许慕晴在台子上,他们二人只能暂时忍耐。
“嗤。”这样的话语现在已经气不到她了,许慕晴嗤笑一声,一手负在身后没了之前懒散的样子,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乌央国来袭时,不见诸位上前御敌。”
“疫病蔓延时,也不见诸位送医送药。”
“现在倒是口齿伶俐地很,难道一方县令是按谁更牙尖嘴利选的?”
说着环视四周,锐利的眼神让很多人低头避开,自然也有那种犟货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比如捋着胡须的那人。
“我看有些人嘴上功夫也是不错,想来也是去清倌院里学过,可惜了长得太丑,想做清倌也没人要。”
来啊,互相伤害啊。用魔法打败魔法的许慕晴将几个跳的最凶的人全部惹了一遍。
说着还不忘用嫌弃地眼神往人下半身扫:“啧啧啧,看着就不成事。”
“噗!”汪翰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又死死憋了回去。
要知道厅里的这些人,很多人做了多年县令,能力什么的不提这自命清高的程度却不低。
除了几个连府衙都吃不上饭的县令,其他人对于许慕晴这个新任县令背地里可没说些污言秽语。
现下被拿到堂前说,可谓是前所未有。
“啪!”万展不得不再次拍了桌子,将几个说话越来越过分的人给压了下去。
“许县令,陛下不嫌弃你不通诗书就罢了,怎么能将那种污糟事随口而出?”
“你见识粗鄙,本官不与你计较。但皇命难违。税额一事,本官已格外开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万展反口就将不识好歹,乡野村妇的帽子再次扣了过来。
原本许慕晴和谢嘉他们商量的是按着极致柔弱来,毕竟十方城和四明城现在不能再经受什么波折了,好好发展才是主任务。
但架不住这州牧非要作死,许慕晴也从按部就班地摸鱼变为了随机应变。
毫无形象地甩了甩袖子道:“大人说的对,草民这县令确实无能。”
就在一片嘲讽声起前又道:“好在百姓爱戴,总是感激于草民救治了疫病。此次来拜见州牧前,百姓们都说愿意于草民共进退。”
“现在想想,还是草民的不对。何必当什么县令?”
“既然百姓如此信任,草民回去就举城落草,当个山匪也不错。”
仿佛越说越觉得合理,许慕晴甚至语气激动地道:“嗯,确实不错。这样草民就是最大的山匪。想来也没人能够欺负。”
“大人,你快上书陛下。草民也只能让妙空大师再走一趟,单独给陛下奏报详情。”
“不过就是因为税额太重,全城为寇而已,妙空大师慈悲心肠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