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老宅依旧灯火通明。
谌老爷子已经习惯晚睡,韦一年轻,每晚上出去和牌友组局都要玩到十二点才回。
谌洲把烂醉的人扔下车,管家立刻上前扶起来:“先生,少爷又去哪喝了?”
“酒吧。”
管家叹了口气,连拖带拉地把人往回拽。
他看着谌烨然被弄进屋里,又换了个人接手,打算折身离开。
“先生。”管家重新返回,叫住他,“老爷想见你。”
他没说话,点点头,进屋上楼。
二楼书房,谌老爷子正在桌前练字,看见他进来,放下毛笔:“烨然弄回来了?”
“嗯,有事?”
他语气生疏,事实上两人一直以来都更像合伙人,而不是父子。
“你这臭小子成心的是不是?”谌老爷子冷哼一声,“我听人说你养了个小姑娘,是真的?”
“假的。”他脱口而出。
对方还没松口气,就听他接着道:“我对她是认真的。”
“你胡闹!”
“有你当年胡闹?”他挑眉,一副轻狂的模样,“您没事还是多保重身体,我的事,您不用操心。”
“谌洲!你是我儿子!”
“所以呢?”谌洲每一句都在他雷点上,“方总的事,也是您默许烨然为难她。”
“这次方总对她的评价想必您也听到了,但我也要提醒您一句,倘若还有下次,谌烨然,别想好好地走出谌氏。”
谌老爷子眯眼:“你在威胁我?”
“是。”
“你用你亲侄子威胁我!?”
“至少现在看来,很奏效。”谌洲姿态狂傲。
“谌洲!你是我儿子,你还想忤逆老子不成!”
谌老爷子气得拍桌,谌洲还没说话,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怎么着,脖子以下都埋土里了,不好好享受天伦之乐,还在这挑三拣四?”
韦一从外面回来,身上穿着貂皮大衣,里面是一件旗袍,把她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谌老爷子一哽:“你给我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韦一毫不客气,站在他一旁的古董展示架旁边,眼神上下扫了扫,“一把年纪了,你真是越活越糊涂。”
全家上下,只有韦一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
谌老爷子生气,却对她没有办法。
在婚姻上,他对韦一有亏欠。
“你怎么想的不重要,以后儿媳妇嫁进来,也是和我相处的多,我认可就行。”
“韦一!”
韦一像是听不见谌老爷子的吼声,从架子上挑了一个唐三彩小像:“拿去送给我未来的儿媳妇,就算成为不了我儿媳妇,也绝对不能便宜了谌家。”
话里话外,也没拿自己当谌家人。
谌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你们母子两个沆瀣一气是不是!”
“那你搞错了。”韦一翻了个白眼,“是所有人都看不惯你。”
“你……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你要是想离婚,麻烦痛快点,如果是心疼离婚后要割让给我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把嘴闭好了!”
韦一从来没受过窝囊气,她和谌老爷子起争执,向来都是对方睡不好觉。
她的爱情被他的大男子主义消耗,现在她每次看他,都觉得相看两生厌。
谌老爷子闭了嘴,但显然气得不轻。
韦一转身就走,肆无忌惮。
“老爷子最近又招惹你了?”关上书房门,谌洲看了她一眼。
“招惹?从你弟出生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给他好脸色看了。”韦一理了理头发,“我可以肆意妄为,他不可以,谁让他婚前被我骗着签了合同呢,这个世界上谁都能弄死我,就他做不到。”
他没说话,看着自己的母亲。
在谌垣出生之前,准确的说是在谌老爷子没有闹过劈腿风波之前,韦一每每谈起他,都是一脸幸福。
她曾经说自己嫁给了爱情,后来说爱情还不如路边的垃圾。
他见证了父母感情的失败,却无法为任何一方开脱。
“你家小女孩可比我那时候单纯。”韦一挑眉,“你别和你爹一样禽兽。”
“我不会。”
她闻言,点点头:“你是我的种,这个家里,只有谌烨然那小子像他。”
韦一疯狂输出,无差别攻击,最后留下一句“草他妈的男人”,施施然离开二楼,回自己卧室了。
管家看着谌洲拿了个古董小像出来,去找了个盒子给他包好。
“先生,虽然老爷对您苛刻,但您在他心中的继承人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
谌洲扯扯唇角:“我是他的继承人,但不是儿子。”
管家叹了口气,摇摇头:“您有空还是多回来几趟,夫人最近情绪不太好,昨天还要求我们以后都叫她韦总,她这几天念叨的只有您的小姑娘,有空安排她们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