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再不护着她,让她怎么活呢?
“总要去看看的。原本成亲三日后该回门,都因为远嫁,没回去探望。这次我若再不过来走动,就算是亲戚,慢慢也疏远了。”
宋世山说完这句话,那边已然挂断了电话,耳边只余电流的滋滋声。
想要给她再转线过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缓缓吐出一口气,呵气成霜,自言自语道:
“老婆,我想你。你想我吗?”
第78章 你这么虚,是不是纵欲过度?
梁月盈挂了电话,深呼吸一口气,背靠在家里的老式唱片机上,樱唇紧抿。
他在江南,可以杀她的庶妹;
她去江北,亦被那老虔婆捏扁搓圆;
感情不管她走到哪里,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她觉得胸闷,仿佛透不过气来。
挂了电话,没陪着家眷一块守岁,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卧房。
这一夜睡得断断续续,梦里是茫茫江水,她孤身一人站在小舟上,眼见江水滚滚流淌,奔流到海,却一直望不到尽头。
直到天还未亮,被爆竹声吵醒,梁月华掀了帘子进来,凑到她耳边低语道:
“姐,章老板还在门口站着呢,他在那站了一夜!”
梁月盈有几分错愕,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来不及细细思量些什么,已是穿着新年的夹袄,迈出门去。
他果然还在那里,还穿着三场时的旧衣裳。
昨夜下了整晚的雨夹雪,而他就站在雪里,被雨淋了一夜。
而今身上的长袍都湿透了,碎发贴在额角,雨水顺着刀削般的下颌线缓缓流下。
他眼皮愈发沉重,还是在看见她时露出一丝笑靥。
“我说过了不见你。”梁月盈语气已然有些不好了,是他熟悉的气急败坏。
“我知道。”他声音低低的,有些暗哑,“你别生气。是我想在这里站一站。”
随即低低地笑了,“你在江北那么远,我过不去。难得仅有一墙之隔,我想离你近点。”
“你不知道在下雨?”她走过去,门房早早地从身后过来,送了油纸伞。
梁月盈撑开伞,尽数撑在他的头顶,自己则半个身子,皆留在雨里。
“知道。想看你一眼就走,四小姐说你不肯见我,就想着等一等。不知不觉就等了一晚上。”他还是笑,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思维有些混沌,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你是不是傻瓜。”梁月盈气他执拗,又不爱惜自己身体,语气里带着讥讽:
“你这样的脑子,是怎么支撑一个戏班子,还带着章家班走南闯北的?”
作为一班之主该有的精明褪去,就像猫收起了利爪,望向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狡黠,甚至笑得有些憨:
“我才不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总会出来见我一面。”
“呸呸呸,大过年的,哪有把生死挂在嘴边。”她嫌弃道。
“二小姐,我说谎了。”他试着去接她手中的油纸伞,替她撑着,奈何试了几次都没力气。
体力透支后,如今全部的耐力,都用在不跌倒上。
“我没那个自信你能出来,我原准备站站就走,可我舍不得。”
梁月盈任由冰凉的雨水浇下来,较之夏日的小雨如丝,冬日的雨夹雪几乎寒凉刺骨。
在这里巴巴站了一夜,难想他是怎样受的。
心底有点愧疚自己的心狠,尤其见他虚弱无力地站在自己面前,便是调侃的语气,掩饰自己关心则乱:
“章老板,你怎么这么虚?是不是纵欲过度?”
“二小姐调戏我么?”章锡成笑容不减,却含了半分苦涩,懵懂又真挚道:
“可我不如宋夫人懂得多,还望以后得了机会,你调教我。只是你不要嫌弃我没有经验,技术生涩才好。”
梁月盈嗤笑一声,傻子才信他的鬼话。
“章老板在风月场所,何必做出一副痴情的样子,还当我是三岁小孩那样好骗。”
嘴上使着厉害,身体却一直很诚实,不自觉将伞打得很稳,尽数在他头顶。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她给他机会了。
他便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给你的,压岁钱,别的小孩有的,我的阿月也要有。”
“就为这个?”梁月盈抿了抿唇,犹豫一下,还是接过那钱袋子,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淡淡道:“我又不缺。”
只那钱袋贴着胸口,还是莫名让她心脏都烫了起来。
彼此心照不宣醉翁之意不在酒,章锡成见她收了,脚步又软了两分。
“我听四妹说,你抽大烟,确有此事么?”她问。
“抽怎样,不抽,又怎样?”章锡成闪过一阵头晕,胃里开始打结,只觉脚底踩着棉花,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