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他胸口被猛然揪紧，原来，她就要跟他算得这么清楚么。
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卖力。
晨起，梁月盈睁开眼睛时，身旁已没了枕边人的身影。
许是又一早到了军营里，她也没放在心上，兀自唤了双雁进来，更衣、盥漱。
看着镜中自己头发又长长了许多，不知不觉，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双雁，我带来的嫁妆，还有多少银票？”
双雁替小姐绾着发髻，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还是老实给了个具体数额。
“不算古玩字画、金银首饰，账面上的可流动资金还有不少。”
买盒胭脂水粉，去糕点铺子大快朵颐，都足够了。
“嗯。”梁月盈轻绾鬓角碎发，低眸沉思片刻，方吩咐了下去：
“得空你把那些银钱全拾掇出来，我瞧见江北有不少孤儿露宿街头，打算开办一家孤儿院，用来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若是不够，就变卖些嫁妆。”
双雁握着梳子的手一滞，不情不愿道：“小姐，莫说是督军正妻，就是那些军阀姨太太，哪个不想着捞钱？您倒是好，往外搭钱！”
梁月盈只抿唇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她们一样。”
双雁可没小姐这忧国忧民的心肠，撇了撇嘴道：“百年以后，咱们都死了，还管别人怎么样！”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事，她可不想干。
“你呀你。”梁月盈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叮嘱了下去：
“你亲自盯着这事去办，免得下人从中贪墨，克扣孩子们的银钱。要请两位好的教书先生，教导他们读书、识字。另外，那些过冬的棉衣，日常所需的药品，也要配备齐全。”
双雁掰着指头在心底粗略算了算，这么折腾，就算小姐再大的家业，也得把她那些嫁妆都折腾光。
“小姐，您跟别人可真不一样。”
双雁忍不住感叹了句：“别的女人，都知晓男人靠不住，所以忙着生儿子，老了有倚仗。您倒是好，自己的孩子不生，去替别人养孩子。”
“还有呀，别人都用尽手段，拼命捞钱，免得老境颓唐。您倒是好，散尽家财！”双雁嘴上虽不满，却也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
这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么。
当下便抱着算盘，准备下去操办了。
梁月盈捧着杯咖啡，站在窗前，将头轻轻倚靠在窗棂上，便瞥见庭院里，宋世山的汽车停在帅府门前，正从车上下来。
梁月华立即蹦跳着迎了上去，不知两个人说了什么，逗得宋世山一阵爽朗大笑。
莫名有些恍惚，好像昔日的自己，和章锡成也是这个样子。
也许宋世山更适合这样古灵精怪，对他撒娇耍赖的小姑娘。
“姐夫——”楼下的梁月华甜甜唤了一声，蜜糖似的又往他身上贴。
“我上回给你出的主意好不好？”
见到小姨子主动邀功，宋世山也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捏着鼻子“嗯”了一声。
“那你也不能白用军师。”随即，梁月华食指和拇指碾了碾，笑得暧昧又张扬。
宋世山当下便是了然于胸，回头叫了林副官：
“去账房取张空头支票来，给四小姐。让她随便填，去银庄里支取。”
林副官立即应道：“是！”
进门前，宋世山不忘回头叮嘱：“从我私人银庄里扣。”
林副官马上点头：“是！”
梁月盈在卧房听见了两个人交谈，眼见宋世山进门，放下手中咖啡，起身便是嗔了句：
“我妹妹她还小，你别纵坏了她。”
“姑娘家就是要富养，这样才不会被那些穷学生仨瓜俩枣骗跑。要是个小子，我也不让他在帅府鬼混，赶紧跟我到军营里去磨练几年。”宋世山倒是坦诚。
梁月盈如今还没有生育的打算，若是将来有个女儿，还不知得被他宠成什么样。
“对了。”宋世山方才回来，见双雁匆忙出去，询问了两句，这会儿倒是惊讶。
“怎么突然想建孤儿院了？”
她看起来实不像那喜欢孩子的人。
“若你真想要孩子，我们今晚就可以生。”
梁月盈小脸一红，怕他不同意，便认真同他解释：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再请报社做做文章，也让为你的政治舞台，添上勤政爱民的一笔。”
宋世山便是笑了，“就当你是为着我。”
梁月盈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心看他，“所以，你会支持我么？”
第56章 躲什么？怕我晚上回去收拾你？
她该知晓，他一向不喜欢小妻子出去抛头露面，奔波、结交。
他想让她一直待在家里，围着自己转，当好贤妻良母，为他洗手作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