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这个孩子,要么我自己走,要么我带他一起走,结局都是失去师父,我不想啊。钱,我不需要。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您比我清楚,您带我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她只想要师父,甚至这孩子,都是用来抢男人的工具罢了。什么尊严、亲生骨肉,尽可抛。
“我不准。”章锡成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就要没了,才终于体会到,阿月昔年的不舍。
“阿月,我求你。”
他是最没资格卑躬屈膝的那个,因为他从前没给别人出路,如今自己没路走。
“罢了。”打脸的确很爽,可对自己爱的男人,总是舍不得。
“我爱你,从来不只是嘴上说说,又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她的心在他这儿,自然由着他捏圆搓扁,她认了。
“我不会跟你成亲,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你想成亲也好,想纳妾也罢,都与我无关。”梁月盈举头茫然望了望这里,章家私宅,她早就该搬出去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不如招个上门女婿。
“什么意思,你是说,以后我们的位置,就退到普通朋友那样?”章锡成问。
他不可置信,又有些心痛。
“你说得爱我,就是不在意我了么?”
“你享受女人为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么?如果不是,这是最好的结果。”梁月盈不想再继续反复作证,只想让生活归于平静。
也是,她纠缠不休,倒是证明对他的在意了,却也左右为难。
她善解人意,少了些占有欲,却也让他得以平息。
入夜,三个人皆被外面的隆隆炮声惊醒,梁月盈原本想天亮才走,突如其来的战事,使她的行程,不得不提前了。
指挥部里,宋世山特意将总部,设在战火纷飞的前线。
枪林弹雨中,林副官猫腰低头进来,急迫道:
“大帅,咱们撤吧!打从您受伤的消息放出去,宋家大爷反叛,刘振瑞暗杀,扶桑人也没消停。以前一直蠢蠢欲动,如今直接打进来,已将宋炳德驻守的北疆占了,正在进攻江北,很快就要打到江南来了。”
“不是很快,而是已经打来了。我能躲,坐个私人飞机就跑了,华夏千千万万百姓,往哪儿躲?”宋世山不是长腿元首,闻到枪炮声,就被吓尿了裤子,连夜奔逃数百里。
“再说,就算我跑,飞机也有可能被打下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不能只享受权力的荣光,整天作威作福。不履行义务,把手无寸铁的百姓丢在一边。”
林副官知道劝不得,才禀告道:
“章锡成来了。”
宋世山眉间不悦:“那戏子又来干嘛?”
“他说他要捐出自己的全部家当,给你做军火,去打扶桑侵略者。”林副官道。
宋世山似有些不可置信:“他怎么不捐给别人?”
这林副官就不知晓了,章锡成放下了自己所有银票、房产、地契、金条……便离开了。光金条,就装了好几大箱子。
“可能觉得别人是草包,没大帅有能力吧。”
来不及细想那戏子的举动,已是进一步通传道:
“还有,西北督军马根良带兵来了沪上,不知是不是趁机作乱,要发国难财。等着你跟侵略者作战,他坐山观虎斗,回头坐收渔翁之利。”
不待宋世山有反应的时间,细细思量,门外,已听到一声粗口:
“放你娘的屁!”
下一刻,就见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外,是马根良领着副官,闯了进来:
“宋世山,我西北军顶在前头,死完了再轮到你们江北军。若是我们打赢了,你做好战后重建。若是打输了,你别给老子当缩头乌龟。否则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得找你算账。”
打了一辈子仗,死了还不罢休。
若非江南大乱,宋世山的指挥部,可不是谁都闯得进来的。
“妈了个巴子,我宋世山什么都敢干,就是不敢当卖国贼。”
原来从前报纸上一直抹黑他,并非其他督军打得舆论战,而是他们言行合一,从不跟洋人勾勾搭搭,将国家利益置于个人之上。
兵工厂内,梁月盈久违地看见了从前落跑、杜岳林的八姨太巧若,此时的她,换了装束,正在生产武器弹药的流水线上忙碌着。
手脚麻利,可见掌握了先进的生产技术。
看见梁月盈,在战乱中,紧绷的神经,不免松弛了一瞬:
“宋世山没安排你出国去避祸?”
“怎么?国难当头,男人可以为国捐躯,女人就得跑到漂亮国去避难?”梁月盈有几分不屑。
手脚却是没闲着,一直在救助伤员。
“不是。不光是你,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早想好退路了。战事一起,就跑邻国躲着。就算自己不走,也得把老婆孩子安排好。”巧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