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真是被鬼附身了,竟然当着天王老子的面,要给你介绍什么未婚夫。”
宋子美想起黑帮龙头妹妹的遭遇,已是懊悔不迭,伸手便去抽自己嘴角。
“月盈,不,大帅夫人,您说大帅不会把我们家也抄了,将我们都赶出江北,或者赶尽杀绝吧?”
梁月盈连忙拉住她的手,不准她做傻事,心底闪过一丝自责:
“子美,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疏远我。”
既已被同学发现真相,再否认也是无济于事,便认了:
“不过你放心,宋世山又不是疯狗,他也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跟普通人无异。”
宋子美听见这话,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与普通人无异?那个说一不二、杀伐果断、权势滔天的江北大帅,怕是只有对待他的小妻子,才会展露出柔情一面吧。
“同学们,该不会都知道了吧。”梁月盈蓦然间觉得有些棘手。
“应该不会,因为也不是人人都关注政界要闻。”不过宋子美也不保准。
“但还是会有一两个知道的,只是他们不敢说,就战战兢兢,对你敬而远之,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因为很多人都是,宁愿不去巴结,也不想惹祸上身。
也怪那黑帮龙头的妹妹自己找死,若是知晓她的身份,怕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胡作非为。
“子美,我远嫁到江北,没什么朋友谈心。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宋世山蛮横不讲理的。”
宋子美将信将疑,却也不愿失去她这个朋友,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反握住她的手。
“好吧,我原谅你了。其实我也不想失去一个这么好的戏迷朋友。”
尤其她们还有共同的爱好,不待宋子美将章老板的名字说出来,梁月盈已先给她使了个眼色,轻咳了一声:
“子美,我们要赶快过去了,教授都在等着我们。”
见到阔别多日的军医,正在卫生所里忙碌着,梁月盈眼见将士们身上打着石膏,或将手臂吊起来,躺在那里,等待治疗。
明明剧痛难忍,却依旧目光刚毅。
“夫人。”军医主动问了好。
梁月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过去,给他打下手。
尽职尽责,像极了给师父端茶倒水、递钳子、拿工具,跑腿儿的学徒。
“他们是几时受得伤?好在如今江北无战事,别人的儿子和丈夫,也能得以休养。”
军医跟她说着话,手中倒是没停下:
“夏天的时候,大帅就是为着这事,去沪上调停。”
梁月盈对国内外局势不大明了,倒是点头应了一声,“我真没想到,宋世山一向目中无人,倒是能纵横捭阖。”
“大帅将一部分铁路的所属权,让渡给了扶桑,只是权宜之计。若没有他南北周旋,江北的医疗和教育,也不会发展得这样好。”军医又解释了两句。
梁月盈滞了滞,想起每次水乳交融时,触碰到宋世山身上那些伤口,从未留心过。
想必,也是在攻城掠地、保家卫国的时候留下的吧。
她对他的确疏于关心,也不在意。
跟着军医走了一路,直站得腰酸腿疼,愣是未哼一声。
身旁的军医在心底赞许,敬佩道:“想不到夫人这般刚毅,难怪能让咱们大帅收心。那日大帅叫我过去教你西医,我还当是夫人在帅府无聊,想要找人消遣。原来,是真有一颗爱国爱民的心。”
梁月盈会心一笑,没有自谦,便是默认了他这一说法。
甚至向他打听道:“对了,以后毕业了,我打算去教会医院做事。你了解那里吗?”
军医目瞪口呆,似是有些不能理解,“夫人能够锦衣玉食,又何必出去劳心劳力,自己找生计呢。”
大帅夫人出去打工,听起来都让人大跌眼镜。
因为他印象里那些穷苦人,都盼着穿金带银,而不是去码头出苦力。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女人当自强。”梁月盈笑笑,目光如炬道:
“我若是依赖男人,一辈子当米虫,他对我的好的时候,我有锦衣玉食。他对我不好的时候,我便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果我有一技之长,到哪儿都饿不死。”
其实在心底也是有一丝感激,因为宋世山尽管不情愿,可还是答应了,给她这个能够继续读书的机会。
不远处的指挥部里,宋世山拿着望远镜,望向远处的小妻子,给他带出来的兵包扎、复诊、换药,倒是像模像样。
只手中转动着翠儿才送过来的那瓶避孕药,随即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刚刚才吩咐下去的命令,叫警卫员照顾一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