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准小姐落地，要求每日都得有人抱着。起先还睡在婴儿床上，后来到了小姐能抬头、翻身的时候，更是要求白天也得有人抱着。”
梁月盈的指甲深深镶嵌进了掌心，齿冷道：
“所以，她就这样被下人绑架了？”
即便名义上是服侍，其实跟绑架也差不多了。
“梁月华说，帅府下人多，不会可着一个人奴役。从前小姐小时，没那么重，就可贴身丫鬟整日抱着。现在大了些，胖了些，一个人抱久了手酸，便大家轮流抱，每人抱半个钟头，反正不让小姐睡床，也不准她落地。”乳娘也觉不妥，但奴才，没办法反抗夫人。
“梁月华说，地上脏，配不上小姐这双干净、高贵、光洁如玉的脚。还说，只要大帅得势一天，就要佣人永远抱着小姐，背着小姐，让她一辈子尊贵无比。不用承受下地走路的辛苦。”
梁月盈努力调整着呼吸，恨意几乎充盈了眼眶，问道：
“那双雁呢？她也不阻止？”
的确有作为封建残余的拔步床，以女子未出阁前，一辈子不离开那豪华的床为自豪骄矜，不鼓励她们云游四海，反倒还得被豢养起来。
只梁月华受过西式教育，这么做，一定是故意的。
第311章 不随便生孩子，是女人最大的自律
“人就是皮实，猫、狗若是频繁换抚养权，就应激了。总换人抱她，频繁抱她，可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也是，她太小了。不会说话，不会闹，而那些哭声，也被梁月华用哭声免疫法，自动屏蔽了。
“小姐起初哭，后来嗓子哭哑了，也不哭了。”乳娘道。
“双雁跟我们一样，都是下人，何况势单力薄。她也说过几次，‘生命在于运动’、‘劳动最光荣’，可梁月华不听。她要把小姐养成易碎的花瓶，高高供着，不下凡尘。”乳娘无奈叹气：
“梁月华在吃食上，也纵着小姐，每日都不限量的，让她吃洋人的饼干、油炸薯条，喝汽水、饮料。吃巧克力豆，糖果。小姐爱吃甜，梁月华就给她吃甜，说帅府供得起。大帅再买一卡车糖，也有。”
“辅食要按月龄，有条不紊地逐月添加。她怎可给幼儿食过量的糖？不是要加重肾脏辅导？”梁月盈抱着怀里的女儿，一颗心，已是碎成了几片。
“她这么小，当是以母乳为主。就算添辅食，尝试洋人的奶粉即可。成年人，一天无止境的吃糖，也会引起痤疮、龋齿、糖尿病。”
“双雁姑娘每次过来，都会要小姐在床上练习抬头和翻身。只梁月华拦着，称怕把小姐累坏了，大帅心疼。”乳娘只能干看着，却也无能为力：
“双雁倒是不怕梁月华的，只是她不能每天都来，孤儿院也有许多事要忙。”
梁月盈强把这口气压下去，自己不负责任，就不能指责孩子她爹，是怎么照顾的宝宝。
“宋世山怎么说？”
“双雁姑娘，尚且要忙于事业。何况是大帅？他每天日理万机，国事繁忙，本没多少心思，在孩子身上。”她敢直呼其名，底下的人，却是不敢不敬的：
“每日早出晚归，更是一连几日，才难得见孩子一面。”
“这就是老人拼命催婚催生，男人想要传宗接代，女人有繁殖癌的结果么？然后生下来，让无辜幼小的生命受苦。”梁月盈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孕激素上升，一时脑抽，忘了从前坚定的。
“是啊，有些男人，连自己孩子读小学几年级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指望这群大爷们，对孩子事无巨细。”
没有女人天生细心，只是女人舍不得孩子。她的确豁出去了，却也要泯然众人。因为舍不得孩子，便像那些外出做工的女人一样，被逼回了笼子里。然后在巴掌大的一块天底下，孤老终生。身处人群中，若没有灵魂伴侣。
门卫放了个可疑的人进去，将电话打到了指挥部，不多时，便见宋世山回了帅府。
只不过，与他同行的，还有梁月华。
两人有说有笑，主要都是梁月华在说：
“今儿去参加扶桑军官太太的酒会，探得扶桑又不太平了，北边正在蠢蠢欲动，大帅不可不防。如若不然，要么暂时放下攻打江南，专心对付北疆。”
宋世山心思深沉地“嗯”了声，眉间尽是柔和之色，不像平日那般冷峻。
“攘外必先安内，若是扶桑一辈子不犯上作乱，倒是掣肘我一直不能动江南。”
“我还是更愿意大帅在家，不管你回来的多晚，奴家都愿为你留一盏灯。”梁月华上次被他抽的，半个月下不来床。
至今脸上留下疤痕，每日用淡疤痕的膏涂抹了，依旧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