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盈慵懒起身,盥漱过后,目光无意间瞥见梳妆台上的邀请函。
问道:“这是……”
双雁慌忙走过来,将邀请函拾起,顺手丢进垃圾桶里,搪塞道:
“小姐不必在意,不知是哪个脏婆子送过来的。”
梁月盈看出了她眼神闪躲,知晓其中有鬼,从垃圾桶里,将那揉成一团的邀请函拾起。
眼见上面,印着一个熟悉的、久违的名字——顾南惜。
“她回国了?”
对,早听闻她回国的消息。
似乎没来过帅府,也一直没找过宋世山。
“不知她的腿怎么样了。”
但看邀请函上写着:顾南惜专场,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上映。
“能继续演话剧了,说明她适应义肢适应得不错。她这次,是演朱丽叶吗?”
“不是,她演罗密欧。”双雁替小姐绾发,一边不屑讥讽道:
“一个女人,出了趟国,没了腿,还干起了反串。”
意识到章老板以前从事的京戏,就有男旦,恐惹小姐生气,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婢子是怕她打扰小姐的生活,只要她离大帅远点,她爱演什么演什么。”
“现在电影业发达,就有演坏人的,也是心里不健康么?为艺术努力,都值得夸奖,没什么好嘲讽的。”随即,将那话剧票收好:
“你差人去问问宋世山,若他有空,则同去。他不去,我自己也会去。”
她讨厌看女人做柔弱的菟丝花,乐于见女孩子独立自强,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
“就算她演技好,谁知道她私德怎么样。小姐,您现在有着身子,就不怕她恨你这个前妻鸠占鹊巢,要害你?”反正双雁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吐槽完,便是担心道:
“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别人一定会怪你没有防备,嘲讽你傻。”
“只要她台上的艺术好,就够了。我欣赏她的演技,又不是喜欢她这个人。我管她私德怎么样?总比专业技能差,光立个人设要强。”梁月盈看她这小模样,忍俊不禁,轻笑一声:
“哦?受害者有罪论。她害了我,不去谴责她,还来辱骂我没有先见之明。那看来我出门前,的确得看看黄历,做个神算子才行。才能逃脱被人嘲讽谩骂的命运。”
只可惜,她根本不在乎。
别人爱说啥说啥,影响不了她。她不赞同别人的评价,但尊重别人发言的权利。
“放心吧,我会小心。富贵皆由天定,若真不行,我也不会马后炮的后悔。我讨厌别人当事后诸葛,自然得从我自己做起。”
她总不能因着有孕,不被宋世山囚禁在江北,倒是先被宋家的小姐困在帅府,她不能一辈子不上街。
吃过早饭,穿戴整齐后,便带着双雁,一起出了门。
门口两个警卫员,身形高大,像两根石柱子一般,一把上去,将她拦住了。
“夫人,得罪了。大帅担心什么时候再发生老夫人的事,所以特派我们来守护夫人的安全。不是监视,只是保护。”
梁月盈瞅着这俩愣头青,倒是有几分宋世山的做派,随口问道: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其实她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比如出门时,就从抽屉里摸出了那把枪,随身携带。
双雁的话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报告夫人,我们从前在大帅属下,一个是侦察兵,一个是野战军。”警卫员回禀完,便是给她敬了个礼。
“估计都在军事演习上,取得过数一数二的成绩,若是草包,大帅也不会指派过来。”双雁在一旁小声道。
看那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非同一般。
“小姐,您跟别人还真不一样。人家出身高贵,都是娇滴滴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怕骂人也有丫鬟冲锋陷阵,打人也有小厮代劳。自己则永远保持高贵优雅美丽,下人丑陋就无所谓了,奴婢又不是人,只是工具罢了。”双雁与她走到汽车边上,边有警卫员拉开了车门。
与她小姐一并坐上了汽车,继续道:
“你就算不喜欢依赖男人,以后有了这俩打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有他们保护,省得自己开枪,手上沾血。”
尤其双雁见这俩门神,十分怀疑,他俩手上保不齐已经沾了不少鲜血了。
“我只是怕宋世山对我太好,习惯了之后,被他养废了,就少了警惕心。心甘情愿当菟丝花,将来被踹了的时候,与社会脱轨,不能自力更生。”梁月盈抿唇一笑:
“我看起来有那么固执么?如今为了孕期安全,不是已经舍弃了黄包车,改坐军用汽车了么。”
她的确不想奴役下人,有时也会转变心态,付给她们工钱,又给了足够的尊重,那么差使也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