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夫人一直都是假惺惺,不然怎么笼络住男人的?四小姐就是实心眼,为人太善良了。”小丫鬟叹息一声,十分为她考虑地,继续拱火道:
“依婢子看,若是二小姐和四小姐都做妾,那还公平一些。如今这样,好像四小姐天生不配一样,不光不配做人正妻,连妾都不配。”
“可是姐姐做正妻,我做妾,她掌家,对我总有些庇佑。省得那些妾氏跳脚蹦哒,找我的晦气。”古往今来,姐妹俩一个做皇后,一个做贵妃,不是也多得很么。
梁月华一时情绪上头,很怕自己冲动之下后悔。
“可如今是民国,大清已经亡了,我生在新时代,就不该跟古人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有些怀疑小丫鬟的话。姐姐真有那么虚伪、只顾自己么。
“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巴结我,挑拨离间,到底有什么目的?”
梁月华有过一瞬间的假想,这小丫鬟是不是姐姐派过来的间谍。
专门试探自己真心,再考虑要不要将自己彻底赶尽杀绝。
“四小姐,婢子本就是梁家陪嫁丫鬟,不帮着梁家人,又能帮着谁呢?”小丫鬟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磕了个头,继续道:
“夫人思想先进,不光自己不愿当传统女性,整日出去跟野男人鬼混,还非逼着我们站起来。去工厂学技术,自力更生,不让我们为奴为婢。还说什么女人要努力读书,才有选择权利,而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
小丫鬟哭得涕泗滂沱,仿佛受了天大冤屈:
“她说得轻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也应该勿施于人。我们习惯了阶级分明、等级森严的生活。根本不想出去露宿街头,艰难讨生啊。有主子养着,供我们饭吃,就算像奴隶一样没有尊严,又能怎么样?宁做富家狗,不做穷苦人。”
小丫鬟这话,也并非全然是投名状。
她是真觉得,在帅府伺候人很好。谁说没盼头?要是天天搞宅斗,从掌事大丫鬟,讨好男人,爬到姨太太的位置,不就苦尽甘来,成主子了么?以前伺候人,以后被人伺候。干嘛要辛苦的学习,看男人脸色轻松多了。
只这话,她是绝不敢跟四小姐说的。恐四小姐防备她的野心,更加不能重用。
梁月华仔细想了想,姐姐的确不是那蝇营狗苟之人。
“算了,我姐一向光明磊落,不屑于用这腌臜手段。就算不满,她也会直接怼,或者打杀。不至于弄个丫鬟过来监视自己,回头再打小报告。”
不是她没有挑战性,威胁不到她。
纯粹是梁月盈的眼睛不在雌竟上头,她觉得累的慌。有这勾心斗角的功夫,不如再去把《资治通鉴》读一遍。
“想不到姐姐一片好心,却招来丫鬟们的记恨。”梁月华这会儿倒是不知,该幸灾乐祸,还是替姐姐不值了。
“不过姐姐有时候,也是太武断了些。家猫失去自由,至少衣食无忧。野猫倒是洒脱,可毕竟不是猎豹雄狮那样的猛兽,不能关动物园,只能属于原野。”
虽说丫鬟跟猫完全不能比,猫主子不用做苦工,老爷太太们也不是猫奴,愿意给丫鬟当铲屎官。相反,还得需要丫鬟们倒夜壶。
“是呀。婢子眼见在夫人跟前熬不出头,免不了想在四小姐跟前,搏一搏前程。”小丫鬟带着满脸泪痕,天真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略带期待又无辜地看向四小姐:
“婢子没有尝试去攀附夫人,便知她厌恶拉帮结派,最痛恨像大帅那样,爪牙遍地,处处眼线。我若不示好,兴许还能藏着尾巴。若是出头冒尖,怕是现在早被赶出去了。”
梁月华掩唇笑笑,从前佩服姐姐的大气,如今看来,太过生人勿近,也不是什么好事。
少了巴结奉承的狗腿子,倒是不打紧。
万一臣投他国,反戈一击,不是损失惨重么。
“那你跟了我,若是赌输了,怎么办?”
小丫鬟似乎很有信心,也颇有主见,当下便表了忠心:
“婢子愿跟夫人共进退,若赢,我做帅府掌事丫鬟。若输,我愿赌服输,陪着夫人,离开江北,远走他乡。”
心底却在嘀咕:才怪,你要是不得好死,我马上溜之大吉去投奔新的主子。就说你是逼的。反正大家相信性子纯良的小姑娘,可不信一蛇蝎毒妇。
“你叫什么名?”梁月华看她机灵,便给了她这个近身服侍的机会。
“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同时也在心底泛起了嘀咕:若赢,也得对这个卖主求荣的狗奴才,多加防备,大不了事成之后,兔死狗烹。若输,她一个人去国外,才不带着她。谁知她路上会不会把自己卖了,还指着自己帮她数钱。就像出卖姐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