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盈娘，你做人不要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胸下不下垂，身材走不走样。只要孩子好，你就算生完孩子就死，又有什么关系？”老太太恩威并施，立威之后，便又苦口婆心地劝道：
“女人没当娘之前，要把男人放在第一位，当了娘，自然就得把孩子放在第一位。能为孩子牺牲，是你的荣幸。”
梁月盈眼见那个粗手笨脚的下人，即将碰到自己架子上的吃食，已是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拿出枪。
抵住为首的那个婆子脑门，冷冷道：
“不长记性是么？再动我的东西，头给你打烂。”
“你不孝顺老人，天打雷劈！我这明明是为着你好。”老太太想起她上次的彪悍，心下一颤，几乎出于本能地，把孝道搬出来压人。
“你乖一点，听话，懂事。以后万一吃洋人的东西吃坏了，生不出孩子，医生说保大保小的时候，我一时心软，保不齐还能保大。你要是把我彻底得罪了，生孩子就像闯鬼门关，我看到时候谁管你？”
老太太的威胁如此明显，双雁听着格外刺耳，不满道：
“懂事，听话，乖，那不是形容小孩子的么？”
“不。我绝不会教育我的孩子，必须懂事，听话，乖。我要让他快乐、有主见，不必看大人脸色，不用讨好任何人。只要不伤害别人，他有不乖的自由。”梁月盈知晓双雁是为自己好，还是反驳了一句：
“懂事，听话，乖，不是形容孩子的，是形容奴隶的。孩子不是奴隶。就算是大人，也不能仗着孩子弱小，就以大欺小。”
梁月盈孕期本就情绪起伏大，眼见老太太这般蹦哒，更觉再也无法忍受。
“手下留情？呵。少听那些长舌妇嚼舌根，我告诉你，什么保大保小，都是不存在的。教会医院，永远默认先保大人，根本不会去问丈夫，或者婆母的意愿。”
这也是她一直想去教会医院工作的原因。
任何人妄想拿捏她？下辈子吧。
她轻轻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那婆子肩膀过去，已是给她肥硕的肩头打出了血。
“你们现在给我去，把那老虔婆的外套扒了，让她穿着寝衣走出帅府。”
几个婆子见识过这个娘们疯的时候，都有几分惧她，颤颤巍巍转过头去，朝着老夫人走过去。
口中哆嗦道：“老祖宗，得罪了，我们也不愿意，可她拿性命逼我们。”
老夫人势单力薄，又吃了一次亏，心下骂自己不长记性，要惹这个疯婆娘。
嘴上强撑道：“行行行，你要留着那些洋玩意儿，自己慢慢吃就是。我不砸了还不行？你回头要是吃死了，可别怪我没劝你。以后我也不关心我孙女儿了，我这就回去。”
“老夫人，你关心我，我也关心你啊。来而不往，非礼也。”梁月盈今天摆明了要跟她清算，一次性解决。
也免得自己怀着身子，她天天来闹。
“我让你扒了狐裘披肩，就这么回去，就是怕你穿得太多，回头捂出热痱子，上火。我为你好，不管你需不需要，你都必须接受。因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梁月华在中间看着，不知该为了讨好姐夫，帮那老虔婆；还是出于血浓于水的亲情，坚定站在姐姐这边。
心下还是感动，看姐姐这又酷又飒的模样，不被孝道绑架，不被封建洗脑。可见对于自己的无理取闹，平时有多手下留情。
弱弱拉了拉仗：“婆母，我姐姐是医生，肯定比你懂得多。以后安胎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还是听她的吧。”
“要听老人的经验，年轻人懂什么？何况她读书读傻了，是个书呆子。”老太太气得冒火，眼见昔日跟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几个婆子，过来扒掉了自己的外衣。
不知这姐妹俩方才还斗嘴，何时转移了战火，果然不能轻易看热闹，像路人一般嘲笑。
而今颜面扫地，却又无可奈何。
大概知晓自己在这是个多余、不受待见的人，不得不早早地回去了。
帅府终于归于宁静，晚些时候，梁月盈喝了安胎药，便在书房里看书，同双雁说着话：
“天气渐渐凉了，得空你去搭设粥棚，接济那些逃荒来江北，无家可归的人。”
双雁在灯下给小宝贝织着毛衣，拆开线团，应了声：
“好。小姐不必过于担心，江北在大帅的治理下，比以往好了许多。”
梁月盈看着她完好无损，心底一片宁静。
果然呵，宋世山只会嘴上使着厉害，威胁自己。到底不是迁怒旁人，滥杀无辜的疯狗。
“可是最近一直在打仗，北疆和江北都不太平，战争难免波及无辜。”
“小姐跟别人可真不一样。”双雁点了点头，笑着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