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把她纳入后宫，是不是都对不起老婆的良苦用心。”
梁月盈就知双雁说得是气话，怕宋世山认了真，立即打消了他的念头：
“小丫头若真有这意思，我倒是也愿意帮她一把。只她赌气撒个娇，是跟我，不是冲你。外面女人多得是，你别打良家的主意。”
“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出卖老子，当成你宠幸下人的筹码是吧？”宋世山嗤笑一声，却觉有几分悲哀：
“再说，我哪个女人不是良家？”
就算二姨太混迹风尘，才被送出国的三姨太，可是从少女时代就跟了他，一直到他在江北建立黑金帝国。
“还是说，我的正妻不是良家？”
粗粝大掌不安分地抚过她耳垂，碾了碾。
引起她阵阵战栗，梁月盈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偏过头去，躲避他的触碰。
宋世山轻蔑一笑：“怎么？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敏感？”
梁月盈紧抿着唇，不答，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维持最后那一分自尊。
“我才不是小姐最看重的。”双雁与小姐，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小小声嗫喏道。
宋世山看出了老婆不高兴，不愿看老婆难受，知晓双雁是她心尖上的人。毕竟为个下人，能不惜将自己卖了。
很快不动声色地提起道：“双雁没找过我。”
他说她没单独见过他，梁月盈就已经听懂了。
宋世山没再多说什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里。
梁月盈心底闪过一丝歉疚，转身回到书房，双雁依旧保持过别过头去的姿势，正在抽泣着，默默抹眼泪。
“咳。”她轻咳了声，拍了拍她的肩，才缓缓开口：
“你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对呀，我就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双雁眼圈红红的，委委屈屈道：
“小姐让我接管孤儿院，我是怕自己难以胜任，所以每日抽空过去，跟那些洋人接触，自己学洋文。免得你对我委以重任，走后也却照顾不好那些孩子们。回头像沈杏初一样，把章老板留下来的戏班子弄得稀烂，自己也沦落成了风尘女子。”
梁月盈揽过她的肩，抱了抱她的小姑娘，哂笑道：
“好啦。我也是因为格外看重你，才不愿忍受惟一亲人的离心。”
双雁明白的。
若是换了宋世山，哪怕他是小姐的枕边人，在小姐受了委屈的时候，他不替她出头，小姐也不会在意。
因为不在意他这个人，所以也就不在乎他干得任何事。
哪怕所有委屈，皆因他而起，小姐也磨练出钢铁一般的内心了。
梁月盈跟宋世山的离婚谈崩了，心底却始终记挂着这事。
平常下学的日子，去到宋子美家中做客，被问起此事，没有一丝隐瞒。
“他不会答应。”
宋子美也早有预料，往她手边递了杯冰美式，才替她出着主意：
“姐妹，你不能放弃，我们得跟强权抗争到底。”
梁月盈接过咖啡，抿唇笑笑，十分无可奈何。
“若是遇见挫折就放弃，以后能成什么大事？”宋子美坐在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兀自捧了杯，小酌一口，方道：
“我二哥才从国外留学回来，主攻法律系，说不定能帮到你。”
宋子美说罢，就吩咐了佣人，去前楼将二哥唤过来。
又回头愤愤不平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妃子都能跟皇上离婚，他宋世山比皇上还牛？”
“末代皇帝有名无实，宋大帅手里有枪，能一样？”宋子美的二哥宋子衿从花园洋房下来，纯白衬衫微微挽起袖口，懒懒散散，十分不羁。
到了小妹院子里，也没多礼，习惯性的坐在沙发上，梁月盈身旁。
“可是南京才颁布了条例，称公民享有离婚自由权。”宋子美很快跟哥哥争执了起来。
梁月盈见兄妹俩吵得不可开交，很快放下了那杯咖啡，劝了劝：
“好了，子美，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能怎么处理？你要是真能跟他抗衡，当初那个孩子，就不会保不住了……”宋子美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转头给哥哥施压：“哥，你还是个男人吗？怪不得人家都说，牧师和律师都该下地狱。我们学医救死扶伤，您学法律难道就为了捞钱啊？丝毫不在乎百姓疾苦。”
宋子衿被小妹搡了一顿，哑口无言，赶紧拾起茶几上、梁月盈刚放下的那杯咖啡，猛灌一口压压惊。
“大帅夫人是疾苦百姓？”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是啊。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宋子美掷地有声道。
“我跟阿月一直悬壶济世，你现在帮帮她怎么了？她为江北百姓做了这么多贡献，总不能现在身陷囹圄时，没人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