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世山走后,不到半刻的功夫,有下人过来禀告:
“二夫人,大夫人过来了。”
“谁?”星桃第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幻想成真么,她已经在心底呸的好几口:这个老女人不要来坏姑奶奶好事。
下人便是又重复了一遍:“回二夫人,是大夫人回来了。”
星桃裹紧身上披肩,扬起下巴,走了出去,立即准备迎战。
出了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丧家之犬,先溢出一声冷笑:
“怎么?挨揍没够?”
没人知道梁月盈来找他,已花光了她所有勇气。
直到到了帅府门前,才觉自己荒唐。
她到底想怎样?听他冷嘲热讽,还是只为看他一眼?
“宋世山在么?我有事跟他说。”
她泰然自若,眉间淡淡,即便在万千聚光灯下的影后面前,气场也是丝毫不输。
“在啊,但是他说不想再看见你。”星桃气急败坏,不敢相信她个手下败将,凭什么如此安然。
自己为了讨好男人,尚且需要煞费苦心装扮。她却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同样的话,难道还要大帅再重复一遍么?”
她嫉妒她的大胆,憎恶她的无所顾忌。
在江北敢直呼大帅名字的,她还没见过第二个人。
“麻烦你进去知会一声,我在这里等他。”梁月盈抿了抿唇,不屑于跟她互啄。
那样很丑,她的自尊不允许。
“想什么呢?大帅说了不见你,你耳朵是不是聋了?聋了去医院。”星桃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她,牙尖嘴利道:
“要是冒然去打扰大帅,惹恼了大帅,他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么?你皮糙肉厚抗揍,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她句句带刺,梁月盈也能理解。
女人之间的争斗从来不会停止,何况是在内宅之间。
便直言道:“我有孕了,若是伤到他的孩子,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星桃演技高超,故作惊吓,随即几步走下楼梯,立即伏低做小道:
“姐姐,我不知道。是我鲁莽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家您还是正妻。”
梁月盈就这样静静看着她演,星桃略略为难道:
“只是大帅真的不在,听说他在外面又有了新欢,我也不敢管得太多。谁知道大帅这般花心,我才进门,就对我没了兴趣。”
梁月盈相信她说的、宋世山不在是真的。
否则她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宋世山若真在,也会有下人去禀报。
外面闹了这么大动静,他也该知晓。
除非,他是真的不想见她,所以才将自己晾在这。
“姐姐,妹妹好心劝你一句。你也知道顾小姐的事,大帅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到底有多残忍,你难道还没有领教过么?”星桃放缓了语气,温温柔柔道:
“若是大帅不要这个孩子,逼着你去堕胎,你肯小产么?”
梁月盈不是没想过她说的,亲眼所见宋世山杀了一个自己的孩子,若他真这样绝情,她应该会选择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吧。
若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又怎配为人母。
“姐姐再想想,若是大帅愿意留下这个孩子,独独厌恶你。等这个孩子一落地,便去母留子。你忍心跟幼小的孩子分开么?我可不确定自己能当一个好继母,老夫人也未必能成为一个好奶奶。”星桃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语重心长道:“所以我劝姐姐,还是不要让大帅知道这个孩子好。现在就跑路,离开江北,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你跟孩子就都安全了。”
星桃不光说,甚至走过来,替她向上拉了拉披肩,十分好心道:
“姐姐放心,你上回走得匆忙,留在帅府、没来得及带走的嫁妆,我都没动。给你留着,估计也够你和孩子以后生活了。”
梁月盈从帅府回去,脑海里不断回荡她的话。
虽说她有挑拨的成分,可也不难预见,宋世山会怎样对待她。
油灯下,捡起给孩子做好的虎头鞋,将那小鞋子贴在脸庞,强忍住眼底酸涩。
双雁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
“小姐,您当时还莫不如跟章老板一起走了。跟章老板过不下去,可以一拍两散。可若被大帅磋磨,娘家连个为你出头的,都没人敢。”
梁月盈放下虎头鞋,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后悔。”
随即拿出织了一半的毛衣,是按照宋世山的体量织的。
虽未量过他的身量,但与他同床共枕这么久,闭着眼睛也会织得分毫不差。
双雁见状,心疼不已:
“小姐,您如今连大帅的面儿都难见,就算织好了,又怎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