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辞冷冷一笑,启唇道:“怎么,老夫人这是连我也要软禁?”
赵夫人抿了抿嘴,走到他身旁抬手做了个送客的动作,“老身不敢,谢大人请回吧。”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谢兰辞的声音清冽,像冬日破碎的冰凌。
赵家人真当是天高地远,没人会在意到这小小的甘州一角?
谢兰辞向前一步,围着他的家丁心里也没底,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给他让出道。
谢兰辞走出前厅,转过身,看着赵夫人,“我最后问一次,公主在哪?”
“公主就在,在……”赵夫人眼神飘忽,似乎还想找借口,磨蹭半天始终不肯老实交代。
“公主就在侯府祠堂里!”一道年轻的女子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谢兰辞寻声看过去,楚骁带着星儿闯了进来,沿路阻拦他们的家丁,都被楚骁利落地收拾了,直躺在地上呜呼哀哉。
原本围着谢兰辞的几个家丁见状纷纷溃逃而散,独留赵夫人一人。
楚骁来到谢兰辞面前,拉着他的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看到他毫发无损才放下心。
“幸好我来得及时,要是太傅有个闪失,我怕是要将这康乐侯府夷为平地才能解气。”
“大将军多虑了。”谢兰辞抬起袖子,给楚骁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动作温柔,他武功虽说不上出神入化,倒也不至于被几个普普通通的家丁给困住。
谢兰辞收回手,看到星儿脸蛋通红,扶着墙大口喘气,猜想这两人估计是一路跑过来的,“你怎么把星儿带过来了,不是让你把她送回客栈?”
“是她自己走到半路非要跟着一起来的,”楚骁解释完,又道,“太傅,我还叫了帮手。”
正当谢兰辞疑惑时,一路训练有素的人马冲进来,将赵家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甘州知府姗姗来迟,未曾多看赵夫人一眼,径直走到二人面前拱手道:“下官不知谢大人和楚将军行至甘州,有失远迎。”
赵夫人看着满院儿的官兵,和平日里对自己伏低做小的甘州知府,而今对她冷面相对,自知大势已去,颓丧又恨恨地地闭上了眼睛。
谢兰辞挂念着李昭月,没有和甘州知府多言,只是点头示礼,他吩咐星儿:“带我去看看公主。”
祠堂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李昭月原本背对着门口,坐在蒲团上绣花,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
在看到谢兰辞后,李昭月先是愣了愣,怀疑自己看错了,她眨了眨眼,确认真的是谢兰辞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表哥!”
李昭月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跑过去扑进谢兰辞怀里。
楚骁跟着走了进去,帮忙关上祠堂的大门。
李昭月只抱了一下便放开了,她实在是太高兴了,竟激动的失了礼仪,她看了看谢兰辞和楚骁,问道:“表哥和楚将军怎么来了?”
李昭月额前的一缕头发散了下来,没有戴珠钗,身上的衣裳也是简单朴素,整个人的精神也变了许多,不似还未出嫁时那般天真烂漫,眼底有淡淡的沧桑。
谢兰辞心头很不是滋味,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在婆家受了委屈,见着他强颜欢笑,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
谢兰辞静静地看着李昭月,回答她:“来看看你。”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妇人的叫冤,谢兰辞回头往外看了一眼。
李昭月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散去,她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那是赵夫人的声音。
李昭月瞬间红了眼眶,不确定地问:“你们都知道了?”
“嗯,”谢兰辞点头。
李昭月叹了口气,拿出袖中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是个骗子!”李昭月道,“诗书才情是假的,守礼重孝是假的,会待我好也是假的,都是装出来欺骗于我的,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娶我的,赵青纬根本不会写诗,都是请人代写的,他就是一个软弱无能之人,在认识我之前,便有一个相好多年的女子,那女子也是一个苦命人,他两头诓骗,想要享齐人之福,事情败露,便哀求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我不答应,他就软禁了我。”
李昭月比谢兰辞想象的要冷静,语气平缓,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心如死灰,像在一句一句诉说别人的事。
她说完背过了身,她是大梁的公主,有强烈的自尊心,不需要可怜。
谢兰辞问李昭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昭月摇了摇头,她一时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出了嫁的公主,又回到京城,也会被人耻笑的吧。
良久的沉默后,李昭月道:“表哥,你带我走吧,我想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