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事, 皇姐不必多虑了。”
陆嘉念的发髻被他弄得凌乱, 抗议地使劲挣扎着, 好不容易离开他的怀抱, 蹙着眉头颇为不满。
她越想越觉得异样,无论是陆景幽的言行举止,还有身上的伤痕,皆是始料未及的。
两边都是她最在乎的人,更关系着陆氏皇族,她谁都不想舍弃。
可陆景幽显然不想坦白,想必又瞒着她做些什么了。
这种憋闷的感觉让她极为不爽,软磨硬泡了许久都没有效用,反而攒了一肚子火气。
陆嘉念正要发作,忽然门外传来动静,疾风匆忙赶来,禀告道:
“主上,方才有人发现了这个,陆言清可能逃出去了!”
二人同时转头,皆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意外之色。
陆景幽冷冷扫了他一眼,压迫地步步紧逼,让疾风连头都抬不起来,双手呈上搜罗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银制手牌,刻着越州陆氏的字样,之前陆言清总是贴身带着。
“昨夜主上刺伤了他,我们紧追不舍,谁知他直奔火海,竟然冲了进去。当时场面混乱,弟兄们以为他自寻死路,就忙着对抗禁军,没有再理会。
后来废墟中并未找到他的尸首,反而在一家医馆发现了这个。“
陆嘉念暗道不好,这回是他们轻敌了。
毕竟陆言清前世得到一切,所谓狡兔三窟,不会那么容易斩草除根。
如今明摆着结仇,若是让他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找来!”
她比陆景幽还要着急,烦心事又多了一桩,头疼地跺着脚。
“主上,两军僵持,我们明日才能进京城。”疾风为难道。
陆景幽面色凝重,安抚般压着皇姐的肩膀,手指从柔顺墨发间滑落,沉声道:
“别怕,我先去看看。”
说罢,还未等陆嘉念回应,就命人将宅院层层锁住,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时辰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晚,落日敛尽余晖,夜空阴沉笼罩而来。
陆嘉念等得焦急,晚膳也用不下,屏退了众人之后,换了寝衣在桌边出神。
如今是紧要关头,她却两眼一抹黑,全然不知外面情况,实在不妙。
眼下必须想个办法,能掌握动向才好。
良久,陆景幽推门而入,眉眼间染上寒霜,连春日晚风都吹不散。
“没找到吗?”
陆嘉念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紧张地问道。
“派人偷偷进城找过,但此事不便声张,想必有遗漏之处。”
陆景幽褪去满是风尘的外衫,不避讳地更衣,从身后环绕着她,下颌搁置在她的头顶,轻声道:
“皇姐莫慌,等到明日一切安定,定会搜遍京城。”
陆嘉念别无他法,只能点点头。
随后忽然双腿凌空,陆景幽将她抱到了榻上,紧紧贴在颈间摩挲,仿佛舒缓着整日的压力,带着鼻音道:
“皇姐,我累了。”
说着,他又酥痒地埋了进去,眸光在烛火下灼灼闪烁,水光都是碎金般的暖色,好似褪去幽深城府,只是寻找栖息之处。
清甜香气萦绕鼻翼,陆景幽烦躁的心绪安定下来,心满意足道:
“皇姐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陆嘉念身形一僵,心道她正想着这件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她半日都在思索办法,最后觉得最佳途径是,亲自把控担忧之事。
既然放不下母后皇兄,放不下陆氏皇族,日日探听外面局势,不如与他们共同面对。
哪怕会受到责备和质疑,也好过一无所知,坐以待毙。
并非她不信陆景幽,而是他们终究不同,今日就显而易见。
他心有谋划不愿透露,她满心忧虑坐立不安,根本不可能心意相通。
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母后身边,待到命运来临之时,利用他的觊觎之心,以及这段时日的情分做个交易。
陆嘉念死死咬着唇瓣,杏眸中尽是纠结与无奈,心底泛上一股无力。
兴许她与陆景幽不该这样,却又似乎只能这样。
“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体谅你,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皇宫。”
陆嘉念硬着头皮出声,故作轻松的扯动嘴角,讪讪笑道:
“我、我挂念母后,明日一早送我回去吧。”
陆景幽的力道骤然一紧,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揽着她的手臂微微发颤。
“皇姐,你......再说一遍?”
陆嘉念短促地呼吸着,使劲掰开他的手指,不敢回头看他的神色,闷声道:
“我不会暴露此处,更不会插手明日之事,但我终究是大梁的嫡公主,必须同亲人在一起。
只要你能放过他们,想要什么可以谈。”
许久,身后没有传来半句话,只有呼吸声愈发沉重焦急,似是有千金重的石头压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