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知道这是梦,但她从未做过这么真实又离谱的梦。
陆景幽怎么会与她同棺而葬?怎么会服毒自尽?怎么会被人潦草埋在荒野?
他是腥风血雨走过来的,实力毋庸置疑,有谁能撼动呢?
他亦是极其看重权势,哪里舍得服毒自尽?
除非身死国灭,彻底走到绝路。
还有,陆景幽前世告诉她,母后早已过世了,怎么梦里母后还为她哭丧呀?
那个站在门口的人又是谁?难道最后是他了结了一切吗?
陆嘉念被自己这一大串问题问懵了,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告诉自己梦境都是假的。
就像上回,她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真的吗?
恍然间,陆嘉念产生了几丝毫无道理的怀疑和动摇,一种异样的感觉攥紧心房,仿佛隐隐约约在指引着什么。
她记得,梦里太医提到母后的病情。
三五年之前......不就是现在吗?
陆嘉念浑身一激灵,火急火燎地起身更衣,连早膳也顾不上吃了,快马加鞭直奔凤仪宫而去。
路上她已经打发人去太医院,让人来给母后请平安脉,一刻都不想耽搁。
“念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差?”
母后也刚起身,温柔关切拉着她的手捂暖,另一只手等着太医诊断。
那是位刚到任的小太医,在这么多双眼睛下紧张得满头大汗,颤巍巍地挪开手,小声道:
“娘娘凤体安康,没、没什么异样。”
话音刚落,母后眉间舒展,陆嘉念却紧紧蹙起。
难道是她想多了?那种离奇的梦境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对,直觉告诉她不对。
按理说,听闻母后一切安好,她心底应当松口气。
可现在反而心都揪了起来,仿佛有危机近在眼前。
陆嘉念瞥了一眼忙手忙脚的年轻太医,登时觉得不靠谱,问道:
“今日怎么是你?李太医呢?”
”念儿,你别为难他了。“
母后善解人意地让小太医先走,拉着陆嘉念柔声道:
“兰妃前些年小产后身子不好,求陛下让李太医专心照顾她一人,非要紧病情不为他人诊脉。
母后除了去年秋末生了场肺病,其余都很好,如今也都痊愈了,没什么不适,你别担心了。”
听了这话,陆嘉念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太医院良莠不齐,唯独李太医医术最佳,兰妃专宠多年,性子骄纵,自然要霸占了去。
而母后向来面善心软好欺负,从不在意这种小事,又无父皇宠爱,想必平时身子抱恙,都是这些小太医糊弄。
她坚持让人去把李太医请来,母后无奈地叹息一声,道:
“何必多此一举,兰妃若是知道了,又要去你父皇那儿吹枕边风,陛下难免训斥。”
“母后,您才是正宫皇后!”
陆嘉念既生气又心疼,她明白母后这些年徒有虚名,性子又太软和,明里暗里受了太多气,依偎在她身边,撒娇道:
“好啦,母后就依我一回,兰妃敢多嘴,我替母后出气!”
李太医不一会儿便到了,尽职尽责地望闻问切,又亲自看了母后的膳食,前后足足诊了半个时辰,脸色愈发凝重,抚着花白的胡须,回话道:
“娘娘旧疾未愈,病根未除,如今看着无恙,三五年后必成大患。
多亏了三殿下心细如发,现在还来得及,微臣拟了个方子,照着调理几个月就好。”
这话几乎和梦中的无甚差别。
陆嘉念心里“咯噔”一声,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
既然母后的病是真的,那其他的也应当是真的。
包括她死后陆景幽的所作所为,还有同棺而葬,甚至那么多离奇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强装镇定地应付完母后,刚踏出凤仪宫就踢了一脚宫墙发泄。
真正离谱的不是梦境成真,而是梦中发生的事情。
她上辈子就不能多活几年,或者这辈子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活一遭嘛!
陆嘉念趁着无人看见,气呼呼地冲着砖墙抱怨个够,冷静下来后顿感压力,双手叉腰地从头理顺思路。
说简单也简单,因为她所知不多,且皆是碎片般的画面。
平日里留心细节提防着,其余的都和陆景幽相关,总能从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虽然现在连他自己都一无所知,但若是情景相同,说不准能激发出相关的一些念头之类。
总之,不能坐以待毙,试一试也没坏处。
陆嘉念颇为认可地兀自点头,心下安定许多,琉璃般的眼珠一转悠就想到个法子。
她先坐着马车去了趟太医院,故作关心母后病情同李太医聊了许久,又让他再写一份调理方子给她存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