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奕战战兢兢地跑到陈轩身边,看到陈轩把湿透的烟丢进江里,问:“轩哥,这算不算把事情办好了?”
“嗯。”陈轩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眼睛虚眯着看向飘满白沫子的水面,过了一会,才转头对胡奕笑说,“老胡,新年好啊!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事算处理好了,明天叫上哥几个去耍。”
“好……好。”胡奕现在见不得他笑,陈轩一笑,他就条件反射地害怕,便连忙跑到船后头。
算完了吧?陈轩心里嗤了一声,也不过如此,不是多麻烦的事儿。
但当他看到胡奕摇着绿毛在漂亮女酒托的哄骗中喝得烂醉如泥,而他身边并没有前些天自己叫他接手的小脸姑娘,不免脸色沉沉。
“前些天我给你那女人呢?”陈轩拍拍他潮红的醉脸。
“啊?轩哥,那女人你都玩过了……我对清纯挂的不感兴趣……”胡奕嘟嘟囔囔道。
投江才过去三天,第一天胡奕担惊受怕,第二天逐渐放松,到了今天,就当没有发生过似的轻松了。
陈轩笑一声,叫人把桌上的皇家礼炮开了一瓶,抄起瓶颈就怼在胡奕嘴上倒,“今天好吃好喝啊,别说轩哥没有招待好你。”
等他彻底醉过去,陈轩走出酒吧,在凌晨的大马路边的路肩坐下,拨出电话。
“哎是我……给我找一个会开车的,还不要命的……”
电话挂了后,他向后一躺,酒鬼一样躺在人行道上。地面的冰冷透过羽绒服凉进背脊,陈轩不免惦念起女人温软的娇肉。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一个长得清秀的少年,他背后是层峦叠嶂的青山。
大山层出不穷、层层堆叠,遮住青白的天,向他压过来。
第7章 货车惊魂索命来
陈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公路上。这是一条萦绕山腰的路,沉重矗立的大山包围着他。
“该醒了。”
他抬头去看发出清朗声音的人,梦里的清秀少年就在他旁边。
“你、你是......费智?”陈轩想到这个名字,但是他脑子里一片糊涂,不是刚刚还在城市里,什么时候跑到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把他拉起来,“天要黑了,我们无处落脚,这很危险。我们得找个地方生火。”
被拉起来的陈轩迷迷瞪瞪的,这里是现实?那刚才在做梦?这里是......他仔细回想,从遇到费智,到在他家过夜,再到被他的疯子爹追杀......
好像没一个正常人。他心一沉,意识到了什么,忽地甩开费智拉住他的手,冷声道:“你是费宝根的儿子。”
疑问语气都不用带。
费智回头看他,波澜不惊的目光回应了他的陈述句。
“你想干什么?”陈轩脑子很乱,但是父仇子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难怪这人一开始就把他往屋子里引,还在晚上的时候劝他不要睁眼。
巴不得爷闭着眼被你们活填了吧。
“我回答过这个问题。”费智的眼睛清亮,“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看到陈轩警惕盯着他,浑身紧绷,好像随时可以暴起的样子,费智无奈地轻声说:“我想,解脱大家。
大家都被困在自己的区域,积怨和执念如果不放下,是走不出去的。
你的区域,就是整条路和这片村庄。我爹还在院里,他出不来,你不用怕。”
陈轩看他一脸诚恳,还眨巴着秀气的眼睛,不禁疑惑,“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费智轻声说,“陈轩,我的死跟你有关系,不过主要责任不在你,我对你没有怨念。我的执念只是想解脱大家,也包括你,所以不会伤害你。反而,我得保护你。”
陈轩被他一番话镇住了,联系前后因果,便摸清了当下的处境。
费宝根死了,被他封在水泥里投了江。所以他的古怪之处在于鼻口中流出水泥。
所以......
这里是死后的地方。他也死了,费智也死了,还有那个总是跟在身后的女人。
他妈的,他只想起来一点点啊,为什么他自己也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他自己又他妈是怎么死的?如果是被人杀了,对方还在不在这儿?这一切他都不清楚。
眼下急于确认的,是费智对他到底是否心存歹意。看他认真的模样,陈轩直觉他没有撒谎,想起跑路前费叔说的“我和你哥为了你才没告诉你”,难道他完全不知道他爹怎么死的吗。
“保护我?你爹都想杀我!”陈轩反问,带了些试探的心思,看费智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没想杀你,他只是想要相关的资料。”费智说。
屁!陈轩有了些过往混社会的记忆,再想起费宝根站在床尾看他的眼神,极度冰冷,分明是饱含杀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