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国戚们大多是来游玩,但如裴濯他们这些将军护卫, 要时刻留意周遭情况,护卫好贵人们的安危, 不仅不能游玩, 还身担重任。
黎凝一直盯着裴濯所在的方向, 犹豫要不要上前。
换了以前,黎凝肯定是头也不回立刻离去。
但他们如今好歹也是夫妻, 既然瞧见他了,且他现在也无要事,上去说两句话也无妨。
黎凝一番踌躇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靴底刚抬, 身后就传来冬雪的声音。
“郡主, 被褥都已铺好, 您可要歇一下?”
黎凝眨了眨眼, 抬起的靴子已落回原地。
那头的裴濯注意到这边动静,侧头看过来。
黎凝看见他同身旁的羽林军说了什么, 在那名羽林军颔首应下之后, 他便大步朝她这处走来。
知他要来找自己, 黎凝站在原处不动, 等候他。
不多时, 裴濯就来到她面前。
裴濯高她不少, 两人又站得近,黎凝需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郡主有事找我?”
裴濯微微俯身,看着她问道。
他说是方才她一直往他那儿看的事。
黎凝才不是有事找他,只是刚好发现他而已。
“无事。”
黎凝目光投向远处,好似根本不是很在意他。
“无事也可以找。”他道。
黎凝便把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
他神色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在与她说笑。
黎凝面对这样不苟言笑的裴濯时特别不自在。
对她说话说得那般认真,好像她很重要一般,凡事对她仔细交代。
黎凝不语,感到有些热。
裴濯不需要她的回答,给她指自己营帐的方向,再告知如何找过去。
黎凝敷衍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裴濯又看了她两眼,让她若是有麻烦立刻去寻他。
这里全是侍卫,林中野兽不敢来,就算有什么危险,多的是侍卫保护她。
黎凝催他快走,裴濯才离去。
黎凝营帐的左侧是长礼郡主,右侧是禾姝公主,刚巧这三人都是平时不大来往的关系,谁也没有去找谁搭话。
黎凝转身走入营帐,几乎在同时,左侧营帐有人走出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方向。
*
圣上召集几位老将去围猎,策马在丛中寻找猎物,一个时辰后,圣上拔得头筹,猎到一只狐狸。
圣上正值不惑之年,加之操劳国事,实则身体大不如前,不过今日的围猎又让他仿佛回到自己年轻时那英姿焕发的模样。
得了众文武官员的称赞,圣上大喜,再看看底下那些年轻的面庞,颇有些感慨,让他们尽情去围猎,猎最丰者重重有赏。
有一人在此时站出来,恭敬道:“圣上,参与围猎的诸位大多是文臣,若是有武将同臣等一道,能让这次比试更有挑战。”
圣上已经不打算再去打猎,有他在,臣子们难免会有意无意让着他,他已经打算留给这些年轻人表现的机会,听得如此建议,便点裴濯与陆骁出列。
圣上对他们二人笑道:“其他人猎到了有赏,你们二人,若是猎得少了,不但没得赏,可还要被笑话。”
毕竟武官的实力本就要比那些不曾耍过刀枪的人要强,圣上如此说,既是用他们二人来激励其余人,又不至于让二人放水。
圣上打算待在营帐同其他老臣聊聊国事,营帐比丛林安全得多,护卫将士那么多,少他们二人不少。
裴濯与陆骁领命。
方才出声提议的那人正是定平侯府的世子李武铎,即长礼郡主的胞兄。
他目光狠毒地盯着裴濯。
前段时日,李武铎与友人小聚,有人聊起近日长乐郡主与裴濯的大婚。
因着几人从前都是同窗,话题便自然而然聊到幼时长乐郡主把李武铎欺负哭那次。
李武铎面上带笑,看似混不在意,心里却怨恨得要命。
裴濯那时候抢了属于他的风头,他不过说了裴濯两句,黎凝就替他出气,用身份给他施压。
彼时李武铎还小,只畏惧黎凝的身份,后来他被吓哭一事传得人尽皆知,便是他如今已经长大,那件事也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闻,他妹妹——长礼郡主,只不过是在宴席上说了两句话,便被黎凝出言讥讽贬低。
长乐如此蛮横无理,幼时欺负他,长大了还欺负他妹妹,李武铎咽不下这口气。
定平侯府虽已没落,名存实亡,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要为妹妹讨回公道,也是要为曾经的自己报仇,让高高在上视他们如蝼蚁的黎凝付出代价。
当然,裴濯也别想逃。
锣鼓声刚响起第三下,余音还未消散,蓄势待发的马匹均往丛林深处奔腾而去。
初始,都是几人往同个方向去,先在林外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