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眉眼含笑的看了西望一眼,转瞬离开了此地。
西望感觉李巍这眼神冷飕飕的,他挠了挠头,不太理解的看了眼李巍的背影。
咋回事啊,喻之有时候也会这样看他。
元芷轻巧的从窗棂外跳了进来,她摸黑上了床榻,和衣睡了过去。
鲜血淌了一地,到处都是腐肉和白骨。
李巍蹲坐在原地,他面无表情的这一幕。
又是这场梦。
白雾茫茫中,有人捧起他的面颊,用帕子轻轻擦掉他面上的血,嗓音含着惊喜又说了句三年未变的台词:“我找到你了。”
李巍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仰面看着触不到的白纱,他的嗓音嘶哑难听,似是断了好些天的水:“你别走。”
白雾头一次在他的面前散开,露出双清亮的瞳孔,那瞳孔含笑,却带着刺骨的冷漠:“我要成婚了,你高兴吗?”
李巍的瞳孔锁紧。
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闭上了双眼。
醒来啊,这只是场梦,醒来啊。
“我这些天,日子过得很不好。”
李巍又睁开双眼,他看着梦中清亮的瞳孔,半跪在原地,嗓音嘶哑的问她:“有人欺负你了吗?”
那双瞳孔对他笑了笑,随着白雾一同散去。
刺眼的日光从窗棂外探了进来,李巍垂着眸子,从床榻上起来,他听见自己欢快的声音说着:“完蛋了,今早要去给皇祖父请安。”
“世子爷。今日要穿的衣袍,妾已经找好了,在西南角的方向。”
梦里的声音似乎与这道平静的声音重合。
李巍的心间发颤,他敛起眼帘,将衣袍套在身上,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元姑娘,这是你做的吗?”
南朝女子出嫁,会给夫君做两身新衣。
但元芷并不通女红——这件衣服是青鱼帮忙买的。
她难得顿了瞬,刚要说话,就听李巍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元姑娘,你起了吗?”
元芷顺着他的话:“起了。”
“哦,”李巍胡乱的点了点头:“元姑娘,那我能进来吗?”
“世子爷请进。”
李巍正好衣冠。
他拿起桌面上的剪刀,对着自己的胳膊划了道口子,又赶忙拨开流苏,大步走了几步,将血滴在床面的帕子上。
他这些动作做得太快,像是一瞬间的事情。元芷难得惊疑,她看向李巍已经快愈合的伤口,不耻下问:“世子爷这是在做什么?”
李巍的面颊微红,他嘟囔着回道:“我朋友说,洞房之后,喜帕上就会落红。”
李巍不解的看向元芷的瞳孔,疑惑又不确定:“他说,这是女郎贞洁的象征。”
可是,为什么洞个房,就要把人家好端端的女郎弄流血啊?
李巍也不太理解,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反正,皇祖父会派人来收这个帕子的。”
元芷也点了点头。
在元芷心里,南朝向来对女郎苛刻,让女子流血这种事也不太新奇。
李巍看着帕上的血迹干涸,他看向元芷:“那我叫他们进来了啊。”
元芷又点了点头。
等两人吃完饭后,已经到了辰时三刻。
李巍将元芷扶上马车后,他也进了马车,向元芷歉意道:“皇祖父不喜欢有人在京城内骑马。昨日是成亲之日。因此,皇祖父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无奈道:
“但是今日,我也只能坐轿了。”
“皇祖父为人很是宽和,你不要害怕。如果想走的话,可以和我说一下,我们再回王府。”
李巍细无俱事将皇宫内的事情讲给元芷听,末了,总结一句:“你不要害怕,谁敢挑衅你。你就过来告诉我,看我不给他打得满地找牙。”
元芷抬眸看着他的动作。
他说着的同时,还挥了挥拳头:“别害怕,有我呢。”
李巍话音刚落,垂下眸子便发现元芷睁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
轿帘被风吹开,刺亮的光影笼住她的大半面孔。唯有这双眸子里淌着极淡极温和的笑意——似乎他是她的全世界。
心脏延迟了片刻在胸腔内跳动起来,跳动声越来越明显,疼痛又兴奋,似是终于寻回的宝藏。
元芷率先错开眼眸。
李巍又怔了片刻,他才回过神,不自觉的摸了摸滚烫的耳垂,连忙垂下脑袋,不忘嘱托:“元姑娘,你不要害怕。”
他翻来覆去的说着“不要害怕”。
他的容貌比之前温和许多,性子却完全不同,但话语却总能在某一瞬间,重合起来。
元芷的长睫不由颤了颤。
“宫内不能坐轿,需要走过去的。不过,皇祖父的御书房不算太远,走一刻钟估摸着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