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本就被李巍的突然出声一惊,又听了他的话,后背莫名其妙出现凉意。
他缩了缩脖子,认怂道:“是,世子。”
梧州人向来开放热情。
白虎又长了张长辈都喜欢的乖巧脸蛋,他很快和后面的摊贩混熟了,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
“今日来梧州的外乡人挺多的啊。”
白虎笑了起来,拿起一根木簪看,直接买了下来:“我和我兄长本是来上京赶考,但无奈时运不济,没上榜。唉,现在正准备打道回府呢。”
摊贩将铜板递给白虎:“在你们之前,就来了四波外乡人啊。”
李巍笑了下。
北蛮人也挺聪明的。
现在估计不止梧州,连带着青州、洛州,估摸着都来了许多外乡人。
李巍没管白虎抬步向前走去。
腿部突然被孩童撞了下,李巍低眸看了过去。
这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他拿着比他身高还高的稻草杆,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男孩死死地抱着稻草杆,也不免将糖葫芦渣落在李巍的身上,男孩急得快哭出来了:“惊扰了贵人。”
李巍并没有安慰他,垂眸扫过去,眸光淡漠,却从袍间拿出银两递给男孩。
李巍直起身子,眸光一扫,看见稻草杆上的形状奇怪的糖葫芦——南朝的糖葫芦做法大多都是山楂滚了层大火熬制的糖浆,而这上面的糖葫芦除了山楂还有青枣滚了圈糖浆。
他的眸光定在上面。
李巍下学堂较早时,给元芷做过荔枝裹着糖浆的“糖葫芦”。
梧州纷乱的街道似是猛然止住了。
李巍听见自己出声问道,连带嗓音都带着颤音:“这种糖葫芦是谁教你做的?”
李巍的心似是被绳子高高提起。
他的胸中忽然涌出难以言喻的害怕。
男孩还没从恐惧到喜悦这个状态过度出来,猛然听见身前的人这样问,抽泣着:“昨天来我这里买糖葫芦的夫人说的。”
“她现在在哪里?”
“哪里?她跟着她的夫君去了梧州刺史家。”
白虎从后面连忙赶上李巍:“少爷,刚才在城门前发现了这个。”
【近日,吾将为小女梧澄举办比武招亲,还望各位文人义士给老夫个面子前来参加。梧州刺史梧田留。】
男孩也颤巍巍的抬头看了过去。
他虽然不识字,但认识上面的“虎爪”标记,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梧小姐今年十六岁,但仍没有人上府提亲。梧刺史便想办一场比武招亲赛。”
.
黄褐色的梧桐叶缓缓掉落在地面,元芷一手支着下巴朝着疏窗外看了过去。
外院的门被人轻轻叩响。
元芷眸光一闪,连忙起身过去开门。
桑衫穿着南朝读书人常穿的青衫长袍,半束发的样式。
他的手上捏着把折扇,瞳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变成了南朝人的黑瞳,连带着轮廓的锋利度都减少了些。
元芷总感觉他的模样有些熟悉。
元芷面上不显,唇角笑了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她用手比划着,略有些苦恼的低下头。
她问,
什么时候走啊,这里好多规矩啊。
桑衫将饭菜放在桌面,正准备进门。
元芷连忙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向他比划着。
南朝女郎的闺房是不能进外男的。
桑衫低眸看向元芷洁白的脖颈,他的牙齿有些发痒,想要咬上去。
小白兔变成小狐狸了呢,更有意思了呢。
桑衫笑了下,嗓音温柔,眸光也温柔:“那在下先出去了,月亮先行休息吧。”
元芷眸带感激,点了点头。
待到桑衫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直接抬手关了门。
她将盘子端了过来,直接夹起菜吞咽下去。
外面这才适时响起极轻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元芷继续吃起了饭。
桑衫不仅对上京连接周围州府的路线熟悉,而且对梧州的地形也极为熟悉。
上京有他的线人,更有甚至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线人。
呼延于说得那个“他不是说目前南朝国事亏虚”中的“他”究竟是谁?
桑衫为何要停在梧州刺史府?
三、二、一。
门又被敲响,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
“桑夫人,桑夫人,开门啊,本小姐大发慈悲过来找你玩了。”
元芷再次起身将门打开。
梧州刺史膝下只有一个孩子梧澄,养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娇蛮性格。
可能是因为很少有同龄的女郎和她玩耍的原因,元芷一到府内,梧澄便非要黏着和她玩。
门外站着一个少女,她的身材不是很纤细,相反有些肥胖,大而圆的眼瞳镶嵌在肉嘟嘟的脸蛋上,显得多了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