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是清贵之家,表明风光,里子却虚,若是得了李家助力,想必是极好的。
于是,徐家对外宣称,李家虽是商户,但两家却是有婚约的,既为君子,便不能为所谓门第之见种族之分,毁了信誉。
徐坚十八,李皓十六,徐府八抬大轿将新妇迎进了门,李皓有隐疾,多年无所出,为求子息,李皓更名为李皓月。
徐家主母陈氏见李氏迟迟无子,并不刁难,若按七出之条将李氏休了也无妨,但她只是塞了几个侍妾给徐坚。
徐坚二十,徐轶暴毙。
守孝三年间,徐坚勤恳读书,不忘亡父嘱托,于二十三中进士。徐坚有一忘年交,裘英,颇有才华,但多年不中,徐坚常常支援,一来二去,与裘英二女裘芸娘暗结珠胎。
月份一大,事情便瞒不住了,陈氏做主抬了小轿,从后门将裘芸娘接进府。次年,徐坚二十有四,终得长子,取名为立宜。
而另一边,李皓月吃的药有增无减,药很苦,每日两饮。徐坚内疚,于是日日与她寻欢,终于受孕。
李氏欣喜若狂,等瞒了三个月,兴冲冲去找丈夫报喜,只看见徐坚正在逗儿子,裘氏在一旁捂嘴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李氏愣在原地,没了报喜的心思,转头便回了自己院子。那夜她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推门走到前院,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自己是李家女,是李皓,才不是什么狗屁李皓月。
等月份大了,徐坚才知道李氏怀上了。约莫是秋天,徐坚嫡子徐立方出生,比长子小了一岁。
后来,李氏做了出格的事,被罚到小院闭门思过,这一去李氏便再未出来,终日守着她的嫁妆过活。幼子也无心看管养育,于是送给徐良夫妇帮忙养着,徐坚气急,李氏只笑:“你们抢了他们儿子,我便还他们孙子好了。”
李氏有嫁妆依傍,府上众人对她尊敬有加,就算是李夫人陈氏对她也客气。没人会对财神说不。
徐立宜三岁时,外祖父裘英高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裘芸娘被抬做平妻,李氏不做声权当莫许了。就此,徐立宜成为徐府三房嫡长子。
立宜聪慧,日子一长,徐坚将立方接回府教养的心思越发淡了。
……
迟一娘嗑完最后一颗瓜子,冲着天上浮出来的明月,骂道:“你爹真不是东西。”
徐立方笑:“真不是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
迟一娘也跟着笑,对月再骂:“去你大爷的烂怂世界!”
两人笑作一团,东厢房传来爷爷的怒吼:“吵吵什么呢,快滚去睡觉。”
笑声戛然而止,迟一娘与徐立方对视一眼,都噗嗤一笑,随后轻着手脚滚回房去了。
天色已晚,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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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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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入了秋,地了割了茬小米,翻了地后,便种上了冬小麦。迟一娘白天忙着田野考察,晚上又要学字,黑眼圈都快耷下巴上了。
徐立方见她劳累,得空硬拉了她去逛庙会,迟一娘瞅着小贩卖的葡萄树,眼里放光,拽着徐立方衣角:“这葡萄瞧着好,种到后院明年便能吃了,爷爷奶奶肯定喜欢!”
徐立方豪爽,将钱袋子拿了出来。一会儿买葡萄树,一会儿买泥人,瞧见好看的糕点也要买来尝尝,一个上午,徐立方的钱袋子瘪了,身上大包小包却多了。
等一回家,水还没喝上一口,迟一娘便兴冲冲扛了锄头去后院挖地,将葡萄种上,找来木杆,将它与葡萄主杆绑到一起,又挑来水,浇透了那块地。
“明年记得提醒我搭个架子”,迟一娘将手搭到徐立方肩上,交代道。
“好,给你记着”,徐立方手臂环在胸前,胡子盖住了他的笑,原来他们还有明年。
秋去冬来,盛京城下了几场大雪,时间一晃,竟要过年了。
大年三十这天,徐府照例来人请徐立方回去团年,徐立方一如既往地拒绝了。
年年如此,来传话的小厮也习惯了,在门口跺了跺脚,搓了搓手,赶忙钻进车里,马车扬长而去。
坊里家家户户都贴了春联、门神,徐家的是徐老爷子自个儿写的画的,也没多花钱,甚至靠着写春联画门神赚了些钱。
堂屋里贴上了爷爷画的驱鬼门神,那门神长得凶悍,可谓是怒目圆睁、怒发冲冠,他衣衫半开、手中提剑,剑尖戳了只小鬼。
迟一娘很是欣赏,抚着下巴对着画啧啧称奇,一副闲散样子,气得一旁扫地的徐立方,拿着扫帚就往迟一娘腿边扫,迟一娘憋笑但仍然淡定赏画,八风吹不动,何况是把扫帚。
家里提前置办了些年货,其中干货、咸货居多,笋干、风鸡、酱鸭、火腿都备了些,羊肉、新鲜蹄髈自然是少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