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问声说够了,挥去了亭角纸鸟,笑着瞧谢无尘:“你若是哪日被困住,急着出来,找小师兄最省事。我们几个主修仙术,真打起来不一定谁比谁更厉害——小师兄有给你灵印么?”
“白师兄在我搬去他那儿时,便留了。”
“他做事向来没疏漏。”秦问声道,目光落在清澈的河溪中,沉默片刻,回过神,聊笑般道:“别看小师兄是个冷情人,心思来的比谁都简单通透,有什么难的,直接找他就是。”
谢无尘望着秦问声,晨风柔柔地拂过水面。他被清晨的微光照得眯了眼,没来头地说道:“白师兄,不算冷情。”
秦问声一愣,转瞬,又笑:“小师兄待人随和,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修养。只是师父惯他惯得紧,闹点脾气,不当真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22章 师门
秦问声入学宫早,这个早是真的早。她入学宫时,药阁和丹阁不仅没有分开,甚至还没有言阁和千象院,仙道院和术院的分界线一样不清晰。
自然,那时候的万象天独属于仙道院。他们白日在万象天或是芸笥天的白玉广场修习,晚上回梅苑歇息。
碧云天后映花潭的五行造化阵尚未落定,忙于这件事的人,是明信和他门下弟子。
修习的弟子们聚在芸笥天,偶尔会说起映花潭。与其分不开的,便是明信门下亲徒,其中一位唤作白知秋。
五行造化阵的落成并不顺利,白知秋常在藏书阁中翻阅典籍,有时他取了书不急着回映花潭,便会在藏书阁前的玉阶上坐一会,偶尔会指点指点他们的课业。
白知秋的性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冷,冲人浅笑时,似如春风拂面。他于仙道一途涉猎极多,见解又独到,加之他驻颜停留在了及冠的年纪,瞧起来比他们还小些。故而许多人虽然觉得他矜贵,但仍免不了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学宫中都在传,明信门下虽然有两名弟子,但最宠的是这个小徒弟,是从小带在身边的。又不知明信从哪来的破理论,觉得最受宠的,该是最小的。
故而,另一位师兄虽然入门晚,仍是长了白知秋一点辈分。
秦问声没有见过另一位师兄。哪怕是她上碧云天后,这位师兄都仅于众人口中存在过片刻。
再到后来,连传闻都没了。
世间万事好像就这样,没人再提,就理所应当地淹没在滚滚时间长河中,被轻飘飘地遗忘。
也拜于明信的规矩所赐,他每收一个新徒弟,白知秋的位次,都要往下掉一位。
秦问声就是这样打败了白知秋,成为了整个汀舟学宫的大师姐。
她拜师那日是夏天,在映花潭那边临着潭水一栋竹屋,屋前栽了几株柳。风一来,柳香随着水汽,清凉舒爽。
秦问声向明信奉茶,拜了一揖。
白知秋也在,坐在下首,神色恹恹的,全程撑着头。
学宫最大的那位对他道:“叫师姐。”
白知秋听了,等了片刻,才凉凉掀起眼皮。
长睫下的眼神淡漠极了,也冰冷极了。秦问声被他看的一悚,称呼在喉咙里滚了几遭,根本出不了声。
下一瞬,白知秋眨了下眼,于是所有冰霜淡去。他抿抿唇,起身一揖,不瘟不火喊了声“师姐”。
秦问声曾也是问过白知秋课业的,要论资历,她不知低他多少。何况,方才刹那,她是真的被白知秋的眼神吓到了。
白知秋敢叫,她不敢应。
好在白知秋不为难人,他笑了下,微微眯眼,恹恹的神色也没了,含笑道:“小师兄。”
换了个字,意思没变,叫起来却没那么难开口了。秦问声喊了声,白知秋便淡淡应下,眉睫微弯。
在秦问声之后,周临风,姜宁,陆积玉三个陆续入门,前后时间不过五年。他们向明信敬茶后,都是喊秦问声大师姐,喊白知秋小师兄。
白知秋对大小辈分不纠结不在意,喊他们师兄师姐时没负担。时候久了,他们觉得不合适也合适了。
只有余寅,没听白知秋叫过他师兄。
毕竟他能照面就和白知秋打一架,这等威风,放给别人不一定做得出来。
不过,余寅入门,都是许久以后,夕误离开学宫后的事情了。
他们拜入明信门下时,映花潭的五行造化阵已经落成十数年了,学宫已经开始筹办言阁和千象院。若不是明信突然开坛授徒,落成造化阵后便淡出在诸人视线中的白知秋都已被遗忘了七七八八。
伊始拜入明信门下,上碧云天后,他们四个,是有些怕白知秋的。
他们出身仙道院,修的是与天地相合的术法,对外物的感知最为敏锐。但白知秋的存在感于他们而言,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