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谎话编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要是真没闹脾气, 她也不至于用这种语气问沧澜烟。
“我明白。”沧澜烟也与她对视, “今晚你总共生了三次气。”
“第一次,是因为我在街上亲你;第二次,是因为我方才说的那两个字;第三次,则是现在。”
将尹雅渐渐转为错愕的目光看在眼里, 她继续分析下去:“综上, 阁下的负面情绪成因非常明确, 一则不喜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亲密之事,二则听不得时机未到时的粗野之言,三则……”
她缓缓收起鱼尾,施法让身上的衣物都显现出来, 在浴缸里盘膝坐正, 说出剩下的话:“厌恶通过不正当手段, 企图将真正的过错轻轻揭过。”
尹雅哑口无言, 沉默良久,只说得出一句话:“你又在试探我。”
“恕我冒昧, 有些试探若是提前就和你打过招呼,那便不能直观地反馈出真实诉求了。”沧澜烟歉意地说,“因此,我打算负荆请罪。但至于是否接受,又或想用别的惩罚,全凭阁下决定。”
听完这番解释,尹雅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条心机鱼的话,她实在是不敢轻易相信。然而她根本没法从沧澜烟的眼神里看出半点虚假,而且……
而且沧澜烟有的是手段,让她再不想也得屈服。
这个念头一冒出,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又又又被反将一军!
尽管误会已经解除,可她心里还是憋屈得慌,怒视沧澜烟一阵,双手握了握拳,良久才松开。
“这可是你答应的!”她咬牙切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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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3日零点刚过,瑞叶园的绝大多数住户都已经熄灯了。
尹雅早在半小时前,就把变出鱼尾的沧澜烟抱回了卧室。
这回她舍弃了海豚,也换上了防水的登山服和外裤,下手毫不留情,再无顾忌。
趁着休息间隙偷亲沧澜烟时,她莫名开始想,幸好对方是沧澜烟,不管被自己怎样对待,都不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也不是第一次通过这种时候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内心也住了个疯子。平时被乖怂的外表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却能在沧澜烟面前被剥得露出本质。
这应该是好事。
她想。
那绝对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自己的另一面。
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沧澜烟能包容、纵容这样的她。
又过了十分钟,尹雅忽然听见沧澜烟说:“咖啡很好喝。”
她“嗯”了一声,慢慢地试着将无名指也并拢。
“下次晚上不许喝了。”沧澜烟轻声说。
“不喝了。”尹雅也轻声回答,随后故意问,“你是不是后悔答应我了?”
“喜欢的事,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沧澜烟却说。
“你这样会让我很有挫败感。”尹雅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沧澜烟轻笑一声,凑到她耳畔,又说:“后悔了。”
“敷衍!”尹雅瞪了她一眼。
沧澜烟又笑,低头隔着发丝,在她耳下轻轻蹭了蹭。
“小仓鼠哄不好了。”她喃喃。
尹雅被她蹭得动作一顿,心虚又嘴硬地反驳:“还不是因为你不会哄。”
“那要怎么哄?”沧澜烟看着她问。
“这……”尹雅被她问住了,正要认真思考,仅存不多的理智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不对,你的问题为什么要丢给我啊?”
好险!差点又要被套话!
然而尹雅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句话,让她听了整整十五分钟的“深情哄话”。
——沧澜烟过目不忘,自然也能记下小说或是电视剧里的各种台词。
尹雅真心害怕今晚盘出条“油鱼”,赶紧把她给放了。
“之前你说过了啊,全归你洗。”她边说边擦手,起身时,只觉头晕目眩,扶着床梯缓了会儿,才舒服点。
哪怕喝了咖啡提神,她的体力到底有限,看样子平时要把锻炼也提上日程了。
换回睡衣,尹雅打开窗户散味,去卫生间洗漱。
刷着薄荷味的牙膏,她忽然想起沧澜烟好像有段时间没泡薄荷浴了,她之前买的那瓶薄荷精油收货之后,就一直被放在柜子里,似乎连包装也没开过?
这么想着,她刷完牙洗完脸就打开柜子查看。
怕沧澜烟不喜欢精油的气味,尹雅第一次也不敢买大瓶的。柜门一开,一小瓶薄荷精油安静地摆在玫瑰精油旁边,确实没开封过。
尹雅顺手把塑料纸外包装拆了,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又滴了两滴精油在掌心,扇闻了几下,觉得还不错,干脆拿回了卧室。